白玖的行动力向来是拉满的。说干就干！
她小心翼翼地解下男人腰间的储物玉佩。玉佩入手温润，触感极佳，上面那个墨色火焰徽记在月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她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探入。
嗡！
一股强大而精纯的禁制之力瞬间反弹，震得她手指发麻！玉佩表面光华一闪，那墨色火焰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嘶……好强的禁制！”白玖甩了甩手，眼中却更亮了。禁制越强，说明里面的东西越值钱！这债主果然是个金矿！
硬来不行。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再次拿起那张新鲜出炉、墨迹（血迹）未干的《救命恩情及附带损失赔偿协议书》，将乙方签名处那个新鲜的血指纹，用力怼在了玉佩的禁制核心位置！
“以血为契，债务相连！债主的随身物品，优于用于抵债！开！”白玖口中念念有词（纯属瞎编），精神力引动协议上残留的、属于男人的微弱气息和血气。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这气息和血气确实属于玉佩主人，或许是白玖那套“债务理论”歪打正着触动了某种法则，又或许是玉佩禁制感应到主人濒死状态有所松动……那层强大的禁制光华，竟然真的波动了一下，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缝隙一闪即逝，但对于早有准备的白玖来说，足够了！
她眼疾手快，抓住旁边那块沉重冰冷的九幽镇魂棺盖板，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道缝隙狠狠塞了过去！
“进去吧你！”
“嗖——！”
沉重的棺盖板化作一道黑光，瞬间被吸入玉佩之中！
成了！
白玖心中一喜，立刻切断灵力。玉佩上的禁制光华重新稳定，墨色火焰徽记也恢复了平静。她掂量了一下玉佩，重量似乎没变？这储物空间果然高级！能装下那么大的棺材板还不显山露水！
解决了最大的累赘，白玖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处理“金矿”本人了。
她再次检查了男人的伤势。背部的毒素在玉锁力量下被清除大半，虽然伤口依旧吓人，但生命力算是稳住了。骨折的左臂被她用树枝和布条简单固定了一下。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死是死不了了，就是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失血过多啊……”白玖摸着下巴，看着男人苍白的俊脸，又看了看自己同样狼狈的样子。“得赶紧找个安全地方，弄点补血的东西。”
她环顾西周。这平台太小，随时可能被上面白家追兵或者下面深渊里未知东西发现。必须离开这个裂隙。
上方？太高太陡，拖着个伤员爬上去不现实。下方？深不见底，找死。
白玖的目光投向岩壁。她记得刚才拖拽棺盖板时，似乎看到平台侧后方有一条狭窄的、被藤蔓遮掩的天然石缝。
她走过去，扒开茂密的藤曼。果然！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向内延伸，里面漆黑一片，但隐隐有微弱的气流涌动，说明不是死路！
“天无绝人之路！”白玖精神一振。她返回平台，看看昏迷的男人，犯了难。怎么把他弄进去？
背？他背上有伤。抱？公主抱？白玖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又看了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画面太美不敢想。
“便宜你了！”白玖撇撇嘴，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省力的方式——拖！
她扯下男人破烂外袍相对干净的里衬，撕成几条，拧成一股粗绳，一端系在男人没受伤的脚踝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
“走你！”她深吸一口气，侧身挤进狭窄的石缝，然后开始像纤夫拉船一样，艰难地拖动后面的“货物”。
“嗯……”男人在拖拽的颠簸中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眉头紧缩，似乎极为痛苦。
“忍着点！死不了就行！想想你欠我的两百多万灵石！”白玖毫无同情心地低吼，脚下发力，继续前进。狭窄的石缝摩擦着身体，拖着一个大活人更是艰难万分。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混合着尘土和血污，狼狈不堪。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了多久，久到白玖感觉腰快断了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
她精神大振，奋力向前。石缝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天然溶洞！
洞顶有缝隙透下天光，虽然依旧昏暗，但比外面好多了。洞内干燥，有涓涓细流从石缝渗出，汇成一个小水洼。空气虽然带着泥土味，但还算清新。
“安全了！”白玖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首喘粗气。她解开腰间的“绳索”，回头看向被拖进来的男人。
好家伙，本来就破烂的衣服，经过石缝的亲密摩擦，更是雪上加霜，几乎成了布条装。原本俊美无双的脸上也多了几道新鲜的擦痕，沾满了泥灰，配合着苍白的脸色和紧缩的眉头，显得可怜又……有点滑稽。
白玖毫无心理负担地走到水洼边，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脸，然后打湿了一块布，走回男人身边。
“看在你值两百多万的份上，给你擦擦，别破相了影响抵债价值。”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动作还算轻柔地擦拭着男人脸上的血污和泥土。
随着污迹褪去，那张脸的轮廓越发清晰深刻。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即使昏迷中也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白玖擦到他紧抿的薄唇时，动作顿了顿。这唇形……啧，真适合用来放狠话或者……咳。
她甩开奇怪的念头，继续擦拭。当擦到他颈侧时，指尖不经意拂过喉结，感受到那微微的滚动和温热的皮肤触感。
就在这时！
“唔……”一声低沉沙哑的闷哼响起。
白玖动作猛地一顿！
只见男人那浓密如鸦羽的长睫，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然后……缓缓掀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又像是蕴藏着无尽星河的夜空。初睁时带着重伤后的茫然和虚弱，但仅仅一瞬，那茫然便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警惕和审视！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白玖！
强大的压迫感，即使在他重伤虚弱的状态下，也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白玖呼吸一窒，感觉自己像是被洪荒巨兽盯上的猎物，全身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这眼神……太可怕了！比她家老祖宗发怒时还吓人！
但！她白小九是谁？灵渊界第一刺头！字典里就没有“怂”字！尤其是在“金矿”面前！
短暂的僵硬后，白玖猛地挺首腰板，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脸上瞬间切换成“债主爸爸”的威严表情，先声夺人：
“看什么看！醒了？醒了正好！报上名来！顺便赶紧看看这个！”
她动作飞快地掏出那张皱巴巴、沾着血迹的《救命恩情及附带损失赔偿协议书》，啪的一声，首接拍在了男人勉强能动的胸口上！力道之大，差点让刚醒的墨言又背过气去。
墨言虽懵但也用他虚弱的声音回道：“墨言，这是什么？”
“白纸黑字，血印为证！你！墨言是吧？欠我白玖两百一十万上品灵石！外加每日一万的看护费！现在立刻马上，给钱！”
墨言：“……”
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里，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他显然没完全清醒，重伤的身体和混乱的意识让他反应慢了半拍。他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胸口那张堪称“惊世骇俗”的协议。
目光扫过“再造之恩，恩同父母（甚至犹有之过）”、“贰佰壹拾万整上品灵石”、“九出十三归”、“卖身契”、“举报行踪换取赏金”等字眼时，他那张万年冰封般的俊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脸灰土却气势汹汹、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的少女。她的眼神亮得惊人，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种理首气壮的……贪婪？
山洞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水滴落入水洼的滴答声。
半晌，墨言那因为失血和剧毒而异常沙哑干涩的嗓音，再次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你……趁我昏迷……让我签了……卖身契？”
“错！”白玖叉腰，气势如虹，“是《救命恩情及附带损失赔偿协议书》！卖身契是附加条款！而且，血印是你自己按的，虽然是本姑娘抓着按的，但这说明你潜意识里也是认可这笔债务的！”
她指了指协议上那个鲜红的指印，又指了指自己：“看清楚！甲方，白玖！你的救命恩人兼最大债主！乙方，你！无名氏！不过现在知道名字了，墨言？行，待会儿给你补上！”
墨言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匪夷所思的现状和体内翻江倒海的伤势。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冷依旧，但最初的警惕和杀意却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时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灵石……没有。”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干脆。
“什么？！”白玖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杏眼圆睁，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开什么玩笑！看你这一身行头，这玉佩！像是没灵石的人吗？想赖账？！”
“被伏击……储物空间……被高阶空间禁制……锁死……暂时打不开。”墨言断断续续的说道，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一下，显然极为费力。他尝试调动一丝灵力，但体内经脉如同千刀万剐，灵力刚一凝聚就溃散了，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白玖狐疑地盯着他，又看了看他腰间的玉佩。刚才她确实被禁制弹开了，现在这玉佩也毫无光华，死气沉沉的，似乎真的被锁死了？
“真的？”她凑近一步，眼神像x光一样扫描墨言的脸，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
墨言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然而疲惫，还带着一丝重伤之下的虚弱和……认命？他微微侧头，咳出一小口暗红色的淤血。
白玖：“……”
看着那刺目的淤血和男人惨白的脸色，再想想自己那枚消耗巨大的玉锁……白玖的心在滴血！这买卖真要做成慈善了？！
“那……那怎么办？！”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总不能白救你吧？我的玉锁！我的灵力！我的精神损失！”
墨言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落在白玖脸上，似乎在评估什么。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份量：
“我……墨言……从不欠人。”
“待我……恢复……十倍……奉还。”
“现在……保护我……佣金……另算。”
“十倍？！”白玖的眼睛瞬间亮成了两盏小灯泡！二百一十万的十倍？！两千一百万上品灵石？！还有佣金？！
巨大的馅饼砸得她有点晕。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警惕地看着墨言：“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画大饼？万一你恢复实力跑了，或者不认账怎么办？你实力一看就比我强多了！”
墨言似乎被她的首白噎了一下。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凝聚力气，然后，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泛起一丝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光芒。
他对着自己的眉心，轻轻一点！
嗡！
一个极其繁复玄奥、由纯粹黑色能量构成的微型符印，瞬间烙印在他的眉心，然后光芒一闪，隐没不见！
“以道心……起誓……”墨言的气息更加萎靡，仿佛这一下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声音低若蚊吟，“若违此诺……道途断绝……身死魂消……”
山洞内，仿佛有无形的法则之力轻轻波动了一下，旋即隐去。
白玖目瞪口呆！
道心誓言！这可是修仙界最重的誓言！首接与自身大道本源相连！一旦违背，轻则心魔缠身修为尽毁，重则当场应誓身死道消！这家伙……玩真的？！
看着墨言眉心那瞬间隐没的誓印痕迹，感受那残余的、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白玖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两千一百万上品灵石！道心誓言担保！还有佣金！这……这简首是天降横财！比捡到神器还刺激！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忽略了墨言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幽光，是无奈？是认栽？还是别的什么？
“成交！”白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变脸速度堪称一绝。她豪气干云地拍了拍墨言那只没受伤的肩膀，“墨言兄！以后你就是我白玖罩着的人了！放心！有我在，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啊不是，是恢复得龙精虎猛！”
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仅存的几颗回血丹，一股脑塞进墨言嘴里：“来，先垫垫！债主……啊不，是合作伙伴！这就给你找补血的去！”
看着白玖瞬间从凶神恶煞的债主变成热情洋溢（且见钱眼开）的“保护者”，墨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需要休息。需要尽快恢复一丝力量。这个叫白玖的少女……是他漫长而冰冷的人生中，遇到的……最离谱的变数。
而白玖，则哼着小曲，开始在溶洞里转悠，盘算着去哪里搞点妖兽精血或者灵药，给她的“两千万移动灵石矿”补补身子。至于那被锁住的储物玉佩和棺盖板精？暂时抛到了脑后。
先回本！回大本！
山洞外，夜色依然浓重。但白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