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能感受到，东方破穹那呼之欲出的野心。
以及东方晨掌门，小小的身体里藏不住的怒意！
东方晨缓缓从掌门宝座上站起来，与那东方破穹小眼瞪着大眼。大殿中的空气还在不断降温，薄霜凝成雪层从殿内一路铺到殿外的广场上。
冷风吹袭，足以改变一方气候的恐怖寒气，正在这大殿内酝酿。风雪呼啸着在这山巅盘旋，所到之处，一切都包裹上了冰晶。
殿内的长老们一看情况不妙，登时便化作各色光华四散，匆忙各自退出了安全距离外！
唯有那东方破穹一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间，额角的冷汗却是一行又一行地在往外冒，顺着他那油亮油亮的脸滑落下去。
待到那汗珠落地之时，已然化为了坚固的冰晶，被摔得粉碎。
猝不及防间，东方破穹突然收起了笼罩在周身的灵力防御，一个瞬身出现在大殿之外，戒备地看着掌门！
“在下告退。”
他拱手作揖，状似恭敬地退下，仍然止不住掌门的怒意。
东方晨掌门目送着那人离开，一双大而稚嫩的眼睛里，竟满是冰冷与沧桑——
今天与东方破穹起了冲突，长老们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的。
他看了一眼这已然空无一人的大殿，回身捋起袖子，伸出了洁白的小手……
他孤独地抚摸着那依然温热的座椅，回想起了昨晚的光景……
“我不会忘记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忘记！”
夜深人静之中，有谁能注意到一个孤苦的枯槁老人，独自面对着灵牌，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他自然不知在遥远的岭北，之前也有一个名叫林天为的老人也说出了类似的话。
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孤独与痛苦！
曾经，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发誓要永远罩在他面前……
曾经，他也想以无上正道至尊之名，为他沉冤昭雪，扫尽天下不平……
曾经，有多少个曾经。
老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
他从未像这几天这样，深感人生的短暂。
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也没过安稳过几天，天下还有很多不平事没扫，过去的冤屈还有太多没有昭雪。可是……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面对着自己垂垂老矣，油尽灯枯的身体，看着那独眼龙送来的丹药，百感交集。
他，没有选择。
“咔！”
回想着回想着，东方晨竟一把将那掌门大椅的扶手拧了下来！
昨夜的痛苦经历，脱胎换骨重生后的自己，按理说应该早就没了挑三拣四的资本——
可他照着镜子，重新审视着这年幼时的自己，却总忍不住心中无名火乱烧。
要不是因为这张无能的小脸，也许……
“禀——报——掌——门——”
空荡荡的大殿内，回响起了殿外人悠长的喊声。
东方晨收拾下心情，坐回了他的宝座。
“进来说话。”
外面，没有动静。
东方晨看了一眼这满殿的霜雪凛寒，皱起了眉，终归还是自己走到了殿门口，看向了殿外那瑟瑟发抖不敢进来的家臣。
“什么事。”
另一边，无鸾山山腰处——
李定乾和那一众囚犯一起，走进了演武的准备室。
这是一间横向面积十分巨大，头顶却只有寻常高的扁平大厅，无数古武中人在此休息或是打拳。
李定乾一眼便看出来，这样的建筑设计很像古式的竞技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房间的正上方，便是演武用的擂台了。
“大哥，那边有座位。”陆乘风习惯性地谄媚道。
李定乾刚要走过去——
“轰！”
“轰！”
随着这大厅里的灯光不断闪烁，接连的巨响从天花板上传来，吓得好些人都两腿打颤，望着头顶瞠目结舌！
上面已经打起来了？
李定乾淡然地看着天花板上陡然现出的几处裂痕，摇了摇头：“憨子，走，我们去外面的看台上等。”
走出这大厅，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他刚一见到太阳，陆乘风便给他戴上了一个面具——那面具通体苍白，上面一个孔都没有，正好将李定乾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李定乾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一来，现在毕竟是深入敌穴，自己脑袋上还挂着结阵卢的悬赏，要不是抓他过来那几个小喽啰层次太低不配知道这事，他恐怕早就……总之，有面具肯定比没有强。
二来，是照顾李定乾的人群恐惧症，生怕他一看到外面这么多人再当场昏过去。
李定乾暖暖一笑，一面默默感叹着这铁憨憨的贴心入微，一面展开了灵觉，感知起了周围的世界。
灵觉跟视觉自然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整个竞技场的结构、人数、如一个立体的黑白模型般呈现在了李定乾心中。
这巨大的竞技场中，看台上实在难说人多啊……
李定乾大概探查了一下，便对东方一族的势力大概了然——三年一度的盛会，十万人规模的巨型竞技场连三分之一都没装满。
往多里算，整个东方一族的战力，大概在五万人左右，算是相当可怕的名门大派了。
不过烟雨梁家产业好好集结一下的话，上下大概也有四万人马。再加上自己那过千妖兵，若是运用得当的话，要攻这山头还真不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李定乾冷哼了一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上了看台。
一阵乱响从他周围突起，空荡荡的看台上陡然激起冲天尘烟！
冷风从这广阔的露天场地吹过，自然吹散了那尘烟，露出了端坐其中、不动如山的李定乾！
无数金铁兵刃，在他身边的看台上扎出了个标准的圆圈——天上，一个白袍道士冷冷道：“这个圈子，就是你们这些罪人的座位。”
李定乾没有言语，目光兀自转向旁边——
一个身着修身皮甲的冷傲美女不知何时，翘着修长的大腿坐在了他身旁。带点紫色的长发，双眸中透着不动声色的媚意，不是别人，正是梁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