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那人,也就是一开始负责把李定乾抓进来的那个瘦子,瞪了瞪眼……
“唰”。
残影闪烁,尘烟彻底散尽。
只消这一眨眼功夫,梁栖枝也戴上了一张面具,手脚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套锁链戴上。
可她那托着腮翘着腿安静看着那瘦子的气度,依然如女王一般盘踞着这一小片看台!
看到这一幕,自认为做电灯泡可能瓦数不大够的陆乘风,乖乖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那瘦子终归没看清那女人的脸,便当刚刚那一瞬间的梁少家主是幻觉了。他抱着手缓缓落回他的位置,继续观看起了比赛。
此刻的台上,是两个东方一族的内部的红人在比武。
这里是演武场,他们自然要收敛很多,可此时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擂台,依然在无声地宣示着他们强悍的素质。
梁栖枝拉起李定乾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符咒。
李定乾看了一眼,将那符咒紧握手中,很快,那梁栖枝的声音便只在他心中响起——
“我的人已经渗透进来了,但人数不是很多,要把你强带出去还是很难。”
“没那个必要。”李定乾冷冷道。
“什么?”
梁栖枝秀眸轻眨,惊讶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你就是被东方一族高层悬赏了五十亿重金的李定乾……”
“我说了,没那个必要。”
李定乾回敬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仔细看看这场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囚犯暴动也就算了,你们要把我强带出去,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你想怎样。”
李定乾:“赢下这场比赛,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两天,我跟金雀有多担心你?”
李定乾:“哦?才两天啊,我还以为我在那鬼地方待了起码一星期。”
“少贫,等我找到机会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家。”
“偏不。”李定乾在心里咧开了嘴。“话说回来,你对岭南比较熟,有没有听说过一只四阶的野生老猫妖。”
“幼齿狸奴?”梁栖枝讶然。“你突然问起她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此人的人品如何。”
梁栖枝想了想。
“这个,我恐怕得问我家长老们确认一下。若单以我的印象来说,她并不是岭南的妖怪,为人确实有点毛病,曾经盗走了东方一族供奉的至宝玉玲珑。”
李定乾冷哼了一声。
玉玲珑,那可就不是小偷小摸那么简单了,果然不该救她出来的。
他刚这么想,脑海中便猝不及防闪现了之前的那一幕……狸奴那被土秽玷污的颜上,那行无奈的浊泪!
李定乾咬了咬牙,将无谓的想法抛诸脑后。
“点到为止,吕顺胜!”
随着裁判突然举旗宣布胜负,场中那两人立刻便停下了打斗,礼貌地互相行礼退下,临别还不忘各自笑着约酒。
然而那获胜的吕顺刚走开一段距离,便冷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声:“废物。”
李定乾以灵觉观赛,这一声废物自然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心中,让他一阵失笑:“这些人的演武挺有意思嘛。”
梁栖枝垂下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说什么点到为止,其实都是比划一下架势就完事,有什么好看的?”
下一场,吕顺稍微喝了点水便重新上了擂台,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戴着手镣脚铐的囚徒。
那囚徒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着,两腿也在打颤。面对吕顺的挑衅,他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护着身上的锁链。
裁判一手挥舞旗子,一手掐下法决,那囚徒身上的镣铐应声而落。
“下一场,开始!”
一瞬间。
全场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子被炒得火热,兴奋的呐喊与咆哮声满天响,所有人都在呼唤着吕顺的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气氛,把李定乾跟梁栖枝都吓了一跳!
这……突然是怎么了?
“吕顺,杀了他!”
“从头到脚活剐了他!”
“东方正道!除恶务尽!”
吕顺冷冷地看着那囚徒,面色凶残:“听到了没?你,今天改死刑了。”
那囚徒若不是身体状态欠佳,实力甚至可能比吕顺还强些。只见他虽是勉强着摆好了架势准备接敌,嘴上还是一个劲在求饶。
“我、我说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见到正道侠客们没有鞠躬行礼,可能还上前挑衅来着……
可我不是故意对东方不敬的啊!我有罪,但是我好像罪不至死的吧?”
吕顺脸上凶残的笑容,越来越猖狂。
“你怕不是对‘除恶务尽’这个词有所误会?那我问你,台上这些人比起你,算不算好人?”
“算!算算算!当然算了!东方一族都是快意恩仇的侠客嘛……”
吕顺:“……那你死得还不应该?”
“不算!不不不不算!”
吕顺装模作样地叹息了起来:“你既良心已泯,我又留你何用?”
“可……我、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你不配!”这般吼着,吕顺便挥舞着满带杀意的拳头,高速冲向了那囚徒!
面对一个毫无战意,身体虚弱的敌人,他第一拳故意没打在要害上,而是在临击中前的一瞬间化拳为掌,一招擒拿别住了那囚徒的胳膊。
嘎嘣一声之后,观众们的喝彩声一下子便盖过了那人凄厉的惨叫。
“嘁!”
对这怪异场面率先发出冷哼的,既不是梁栖枝也不是李定乾,而是趴在看台前端围墙上的一个孩子。
那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虽然年纪还小,身上的小道袍却也一样是一尘不染。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半残,要不要脸了还?”他小声咕哝着,却是大老远就被附近的几个练家听到。
“东方明!”
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瘦子,只见他嘴里嚼着花生米悠悠道:“只要是为了公理与正道,不论做什么都不算过分。若非如此,正,永远压不住邪。
这是咱东方一族的祖训,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