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老先生您怎么称呼?”
胡八一客气地问道。
“叫陈瞎子就好,”
陈瞎子轻轻抬头,平淡地说。
王凯旋瞥见桌上堆积如山的书,一拳砸了下去,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哎,当年我们大扫除时咋没发现你这茬呢?”
他猛地站起,威胁道:“你说清楚,咱们现在哪儿遇上了 烦?要是不明白地儿说不上来,我可真要拆了你的算命摊子。”
“噗嗤!”
胡八一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拦住王凯旋:“你在说什么胡话?”
王凯旋撇嘴表示不满。
陈瞎子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不积口德的小辈啊,我看你是慧根全无,不值得多费口舌。”
“哈哈!”
胡八一再次笑出声来。
王凯旋瞪眼不解:“这……”
“不过这位我倒愿意谈谈。”
陈瞎子用手指向胡八一,“他怎么了?”
王凯旋感到不满,“你这是瞧不起我呗。”
胡八一擦了擦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人家嫌你太急躁,上来就要砸摊子,当然懒得理你。”
王凯旋尴尬地笑了笑。
陈瞎子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摸了摸胡八一的头。
“嘿,这是干啥?”
胡八一一脸茫然。
“别这样,老人家……”
胡八一心存疑惑。
“让我摸摸看。”
“摸什么呀?”
“摸骨术!”
陈瞎子边摸着胡八一的脑袋,边介绍道:“家传秘籍。”
他念念有词:“卦象非凡,以筒藏天地机密,铜板定天下大事。”
“不用开口便知命运如何。”
陈瞎子一边说着,一边停住了双手,露出惊讶的表情。
胡八一面色微滞,“这老头的手劲还真是可以。”
心中暗自感慨。
王凯旋越看越是觉得神奇:“这骨头还能摸出个啥来?”
“爷爷,您别说危言耸听了行不行?我们要遵循科学精神啊。”
胡八一大义凛然地说。
“真是奇怪啊!”
陈瞎子摇头晃脑,故意吊胃口:“你看这位长相,和老夫年轻时颇有相似之处。”
“哈哈!”
王凯旋顿时笑出声来。
胡八一却哭笑不得:“您别绕圈子说话好不好,这不是占我便宜嘛。”
“老夫是在称赞你啊!”
陈瞎子慢条斯理地说:“常人灵窍紧闭尚能为国为民,看来你的职位可不小呢。”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精绝女王与陈爱携手而来:“你们俩也信他的,胡八一,他还真是在捧你呢。”
“此人年轻时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若能有一分他的造化,你现在早不是这般模样了。”
“我猜得没错吧?陈总头。”
胡八一转向新来的两位客人,“陈爷、夫人!”
他们两人赶忙起身问候。
陈瞎子有些坐不住了,凭他那过人的听力居然没察觉到脚步声,这说明对方要么修为高深莫测,已经到了片叶不沾身的境界;
要么非常人所能。
而且被人一下识破底细,让他颇感不安。
在这关中地方竟有人认得他。
“你是谁?”
“陈总把头,您今天真是兴致盎然,在此逗我这两位伙计玩。
不如取下墨镜让咱们瞧瞧,如何?”
陈爱微微一笑,站在陈瞎子面前开口说道。
“可以。”
陈瞎子干脆地摘下了墨镜。
顿时,胡八一和王凯旋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墨镜下只有两个深邃的黑洞,周围皮肤坏死,显然已失明多年。
精绝女王以阴神之力扫视后,露出一丝惊疑:“夫君,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经脉受损严重,似乎受到了某种强大外力侵袭,恢复视力困难重重。”
陈爱沉吟道,“若是能找到极好的灵丹妙药,并移植一双非常人的眼睛,或许有希望重现光明。
但要完全复原,恐怕非普通人之眼不能办到。”
陈爱心中已有主意:若能找到初代魔国鬼母念凶黑颜的眼珠,经过处理去除其行境幻化之力,或许能为陈玉楼重现光明。
这时,陈玉楼开口问道:“二位小友年纪不大,不知道老夫避世多年,为何会有你们这些年轻的旧识?”
王凯旋见状不饶,大声询问陈爱:“陈爷,你认得这位老家伙?”
“老家伙也是你叫的!多嘴。”
说着,陈爱意念一动,一缕罡元打在王胖子身上。
“哎哟!”
王胖子被击飞数十米开外,痛苦不堪,但仍挣扎起身返回陈爱身边。
胡八一并没有多言,知道王凯旋先天宗师级别的体质不至于受重伤,这次教训显然是为了让他闭嘴。
随后,陈爱动容道:“胡八一、王凯旋,北派盗墓分发丘、摸金、卸岭、搬山四门,眼前这陈总把头就是最后一代卸岭魁首。
出自湘阴望族,天生夜视奇术,善于‘望、闻、问、切’。
常胜山掌控南北十三省的绿林好汉,统领诸多势力,包括许多精锐部队与烟土交易。
即便像胡国华这样的高手也须称他一声‘陈总把头’。”
两人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瞎子。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与 一时的卸岭魁首相联系起来。
“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王凯旋又不禁追问。
"这事情日后再议,时间已晚,你们且回房休息,明早前往龙岭鱼骨庙。
" 陈爱挥了挥手,略显不耐烦地说道。
众人应了一声。
胡八一拉起满心不甘的王凯旋,匆匆离去。
夜色深沉,城隍庙内仅剩下陈爱、精绝女王和陈玉楼三人,四周一片宁静。
“你特意支开他们,想必是不愿让他们知晓您的过去。”
陈玉楼对着陈爱洞黑的眼眶,低声推测道。
“您不远千里从关中古蓝县前来,并非仅仅是因为饭碗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您在这里停留了一阵,也应该猜到了,张三链子的徒弟金算盘进了龙岭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墓内的危险虽不及献王墓,但依然不小。”
“李淳风精通道术地理、风水相法,唯有诸葛亮、袁守城、刘伯温等人可与他媲美。
他留在这座墓中的重要东西,想必早就预料到后人会寻根问底。”
陈爱望着陈玉楼,悠然自得,并未直接回答。
“果然是这样!”
陈玉楼低声道,似乎终于得到了自已等待多年的答案。
过了数十个春秋,陈玉楼心中一直萦绕的问题总算有了回音。
“从金算盘那里了解到李淳风之墓时,您肯定也猜到这座墓与献王墓并没有关联。”
“而献王墓正好和鹧鸪哨这一脉有种种联系,但他去过的西夏黑水城却并无电尘珠。”
“命运无常,您与鹧鸪哨之间的纠葛确实令人感叹。”
陈爱摇了摇头。
当年陈玉楼得到云南虫谷献王墓的消息,带了一批卸岭盗众前去,甚至邀请了鹧鸪哨,可是鹧鸪哨听到电尘珠在西夏黑水城,并未随同去云南,谁知电尘珠恰恰藏在献王墓中。
“鹧鸪哨?”
“他怎么了?”
陈玉楼紧张地抓住陈爱的手问道。
“鹧鸪哨在西夏黑水城失了一臂,他的师父了尘和尚死于大佛寺。”
“心灰意冷之下,他再不下墓葬,并移居海外,早已离世。”
陈爱此言犹如雷击,让陈玉楼惊得连连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昔日共生死的挚友竟先他一步走了,这让陈玉楼倍感惆怅。
“您苦苦追寻一生的答案还没有找到。”
“您甘心就这样毫无所获地结束吗?”
陈爱追问道。
陈玉楼收敛思绪,坐直身体,“您这话什么意思?”
陈爱动了动嘴角:“鹧鸪哨并非一无所获。
他得到的是龙甲天书的一部分。”
“我想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此事,但你应该清楚吧。”
陈爱继续道。
“的确如此。”
陈玉楼露出震惊的神色,脸上的神情复杂,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多种情绪的冲击。
自他从献王墓回来后,便全身心投入到对虫谷之事的探查中,并偶然得知了一些关键信息。
这亦是他不远千里从湘西来到关中的缘由。
金算盘一句话引他至此,却未曾想到金算盘命丧龙岭。
假设《龙甲天书》真在此处,所有事情便都合理了。
此书记载了电尘珠的位置及其使用方法,而李淳风将其分为两部分提交。
若位置部分公开多年,搬山道人早已找到。
开什么玩笑!历代君主知晓电尘珠所在,必定早已派人寻获,哪还能让它失踪?所以李淳风提交的是记载使用方法的部分,位置部分则葬于他的墓中。
因此,云南虫谷与《龙甲天书》有关联的唯一解释就是电尘珠在献王墓中。
一念及此,陈玉楼面色骤变,猛地看向陈爱,那双眼眸仿若幽暗夜空发出微光。
“你在猜为什么我在这里吧?”
陈爱开口道,“我的两位同伴中了鹧鸪哨一族的蛇神诅咒。”
“确知电尘珠在献王墓中,但解除诅咒之法记载于《龙骨天书》上。”
“对了,鹧鸪哨外孙女也已到达古蓝县,不久你应会见到她。”
“陈总把头毕生追寻的答案我都给了你。
交换条件是你余生效力于我,意下如何?”
陈爱言辞恳切。
陈玉楼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有智谋又通武功,刚柔并济,在复杂的局势中经验丰富。
相较之下,擅长商议的胡八一和大金牙似乎不那么适用当前局面,故龙腾亟需一位核心人物主持大局。
陈玉楼未立刻回应,问道:“贵方已有摸金校尉助力,何必拉一个老瞎子?”
“想必陈总也感知到两位同伴气血充盈。”
“说实话,正是本人指导其武学修为,配合异兽之血助其臻于现今状态。
就算这对眼睛,我亦可能让你重见光明。”
“世界广阔无限,陈总昔日所观只是一隅之地,难道不想目睹更多天地奇景吗?”
陈爱的一席话终令陈玉楼动心。
当晚,龙腾派人将陈玉楼接走,并妥善安置在一个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