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乡间晨日

夜风掀起素色的窗帘,于乐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表妹的长发,

就像小时候哄她午睡时那样,指尖缠绕着微卷的发梢打转,

"等哥哥赚到钱了,就带你去大城市里玩!"

"要坐摩天轮顶层!"

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在胸口。

"好。"

"每个月都要陪我逛街!"

"好。"

"结婚时要让我当花童!"

梳头的手指突然顿住。 于安安仰起哭花的小脸,在月光下看到表哥通红的耳尖,

"咳咳......是花童还是伴娘?"

"都要!"

于安安伸手去捏她发烫的耳垂,

"还要抢到捧花!"

“好好,都听你的。”

......

床头电子钟跳转到午夜十二点,于乐宁哼起幼时的摇篮曲,于安安蜷成婴孩的姿势,手指仍揪着她睡衣上的纽扣,仿佛那是系住风筝的线。

月光把两道影子投在贴满便利贴的墙上,最旧的那张泛黄纸片上写着歪扭的字迹,

"要当哥哥的新娘——安安七岁"。

这一夜过的无比舒心又漫长,

为了照顾怀里的小跟屁虫,于乐宁一整夜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并没有完全睡着,

终于轮到她照顾别人了,

你还别说,悉心照顾别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时间慢慢流逝,在夜的尽头,于乐宁眼中的光芒慢慢消散......

......

“滴滴滴......”

“哥哥,起床啦!快起床!大姨已经把饭都做好啦!快来吃饭啦!”

于安安配合着电子闹钟的声响,蹲伏在床上,不断摇晃着熟睡的于乐宁,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于乐宁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昨晚实在是熬太晚了,她真的困得不行,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她把觉补完!

"哗啦——"

一捧凉水精准浇在于乐宁的额头,惊得她像触电般弹坐起来。

于安安晃着空掉的矿泉水瓶笑得前仰后合,晨光透过她浅棕色的发丝,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于!安!安!"

于乐宁抄起枕头反击,却见于安安手里攥着剪刀凑近她头顶的呆毛,

"再不起床就剪掉你的本体哦~"

床头的电子钟突然响起,清脆的闹铃在晨光中格外清晰,于乐宁涨红着脸扑过去关闹钟,却被表妹趁机捏住鼻子,

"大姨说今天有云吞面~"

蒸腾的香气顺着门缝飘进来,

云吞面啊,那这下不得不起床了!

于乐宁收拾了一下面容,麻溜穿衣下床,去往卫生间洗漱,随后便跟着于安安一起,来到楼下餐桌上,大口嗦面,

“妈,老爸还没回来吗?”

“嗯......”

杨霞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乐宁的老爸,于向东,他就这样,有时候一不注意就失踪好几天,等娘俩都快忘记这个人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甚至某些时候还会向老妈伸手要钱,

唔,在于乐宁的视角来看,于向东已经算不上男人了,

明明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要老婆养着,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儿,出去赌博,幻想着能用那一点点可怜的本金,把之前输掉的钱全部赢回来,

于是,这窟漏越来越大,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这笔债,于乐宁是不会想着给她老爸还的了,她计划着有机会就带着老妈离开这个男人,至于他欠下的债,他自已想办法吧。

“唔,好饱啊,大姨做的面就是好吃!”

于安安拍了拍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唔,饱了,吃不下了,嘻嘻~”

于安安看向于乐宁,

“哥,我们出去玩吧!”

“哈?去哪玩啊?”

于乐宁脑中满是疑惑,

她记得村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啊,能有什么可玩的?

“我们去打野果,抓小鱼!”

“原来是这个玩啊......”

于乐宁终于回过神来,

哎,她真是在城市里生活太久了,都把乡土气息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不就是属于她们村里娃娃的快乐吗?

“好,咱们出发!”

嗦完最后一口面,于乐宁牵着于安安,起身出门,

“早点回来哦。”

杨霞叮嘱道。

“知道啦!”

两人逐渐走远。

......

村里的一棵柿子树下。

"啪!"

冻硬的野柿子砸在于乐宁后脑勺,在羽绒服帽子上绽开橙色的冰花。于安安蹲在覆着薄霜的柿子树杈间,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个"弹药",

"哥哥的反应速度退步啦~"

"你等着!"

于乐宁哈着白气团了个雪球,突然瞥见枝桠间晃动的浅棕色马尾,于是她抡起手猛地砸向对面,正中额头,

“啪!”

“哎呦!”

冰面突然"咔嚓"裂响。

于安安惊叫着跌落,却被早有准备的于乐宁用后背接住。两人在结冰的溪面滑出老远,惊飞芦苇丛中栖息的翠鸟。

"还记得吗?"

于安安赖在她怀里戳冰面上的气泡,

"你初三寒假背我溜冰,结果......"

"结果某人在冰窟窿里泡了半小时。"

于乐宁扯下围巾裹住她冻红的手,

"非说看见美人鱼要合影。"

“还不是因为哥哥你,明明力气没我大,身高也没我高,非要背着我,结果害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嗯?不是你非要闹着要哥哥背么?”

枯黄的芦苇忽然簌簌作响,于安安猛地拽她蹲下,

"快看!"

冰层下游过一尾红鲤鱼,鳞片折射着碎金般的阳光。

她突然掏出手机,镜头里映出于乐宁睫毛上的霜花,

"嘿嘿,我要留着当屏保~"

"不行!"

追逐间于乐宁踩碎薄冰,棉靴陷进刺骨的溪水,于安安笑得前仰后合,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铺满枯叶的雪堆,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

“真好啊......”

于乐宁仰起头,看向天边的晨光,心中满是快乐与安宁,

也只有在家里,她不用这么畏首畏尾,惧怕别人的目光,惧怕自已出错,

在这里,她是不再是那个担忧着一切的于乐宁,而是充满快乐的于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