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玩了一上午,午饭时间,两人终于舍得休息了,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于安安饿了,
“哥,我先回家啦,不然爸妈会担心我的。”
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于安安跟于乐宁道别,
“好啊,下次再一起玩!”
“嗯!拜拜!”
随后,于安安转身离去。
其实,于乐宁知道为什么于安安中途离开,
因为于向东的原因,村里不少人家对她们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成见,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私底下,大家还是会讨论这些事情的,
毕竟靠老婆养着,没有一点出息的男人,总归是不受待见的——这也是为什么于乐宁想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不想重蹈她爸的覆辙,
于是,她家里的情况传开了之后,为了防止自家孩子学坏,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劝孩子不要跟于乐宁玩,平时也就她这个妹妹跟她作伴了,
而实际上,就算是她的表妹,也是处处受限,
即便是自己的小姨,也有成见,
这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于安安这么急着回去了,
毕竟一晚上没回家,在于乐宁家里过夜,己经是违反她爸妈的告诫了,
再晚一点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哎,谢谢你,安安。”
望着于安安的背影,于乐宁洋溢着幸福的笑。
没关系,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呢!
......
于乐宁哼着歌回到家时,老槐树的枯枝正将正午的阳光割裂成金色碎片。
走进门前,她才瞥见门槛边歪倒的啤酒瓶,一瞬间,哼唱声戛然而止。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杨霞压抑的啜泣,
"你连这个都要卖吗!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回忆了!"
"少废话!"
于向东的咆哮震得窗棂簌簌作响,
"那戒指够老子翻本了!"
于乐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房屋,这一瞬间,她正看见母亲被推搡着撞向墙边,将靠墙的桌子嘭倒,灰尘扑簌簌落在她蜷缩的背上。
于乐宁抄起门边的扫把横在胸前,扫把上的灰尘落在褪色的春联上——那是去年杨霞贴的"平安喜乐"。
她冲了上去。
此刻的于乐宁己经被愤怒侵占了整个大脑,
即便她再软弱,再胆怯,可这己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因为......
“那是我妈!”
于乐宁在心中怒吼,随后一扫把就往于向东脑袋上挥舞,
“嘎吱!”
但,很遗憾,于向东一只手就把住了扫把,
"哟,这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吗?"
于向东醉眼迷离地凑近,酒气喷在她颈间,
"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乐宁快跑!"
杨霞突然扑上来抱住于向东的腿,
"离开这里!他会伤着你的!"
于乐宁奋力抽出扫把,重重砸在于向东肩头,她趁机拽起母亲,想要逃跑,却被揪住发辫往后拖。
发绳崩裂的刹那,她感觉头皮一阵剧痛。
"啧啧啧,这么长的头发,你这是变成黄花大闺女了?我就说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个男人,果然还是个女娃啊,不过也好,"
于向东眼中迸出贪婪,
"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也该你报答了!"
话罢,于向东摸出手机,按下号码,对着不知道谁聊了起来,
“喂,老王啊,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儿子对吧?你那小儿子不是讨老婆没讨到吗?正好,我家里有个闺女,跟你小儿子很配啊......我家什么时候有的闺女?现在不就有了,你别管这么多,彩礼二十万,我闺女给你瞧一瞧,感觉合适就订婚,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嘿嘿......”
“唔......”
听着这些话语,于乐宁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根本就不是她爸!
“你......放开我......”
于乐宁在挣扎中摸到桌上的剪刀。
刀锋划破掌心的瞬间,她想起初三那年,也是这样握着美工刀躲在衣橱里,害怕被讨债人发现。
染血的剪刀"当啷"落地,于向东捂着手臂,一掌下去,暴怒的耳光将于乐宁掀翻在地,
“呃......”
血珠溅在褪色的沙发上。
杨霞哭喊着扑来,却被他甩向斑驳的砖墙。
"老子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不感谢老子,反而伤我?真是白养你了!"
于向东拽着于乐宁的衣领往卧室拖,
"放心,王老板儿子会好好待你的,而且她就喜欢你这种小妞......"
“放开我......”
于乐宁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被摔在床上的瞬间,她看见于向东摸向了她的书包,
"哟,这么一大包,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藏私房钱!"
于向东将她的书包倒扣着抖动,书本与文具被抖落一地,被他踩在沾满泥泞的靴底,与此同时,戒指盒从夹层里滚落,那枚平安扣吊坠也砸在了书本上,
不好!
于乐宁扑过去想抢,却被一巴掌扇得撞在衣柜上。
平安扣吊坠的红绳在撕扯间断裂,玉坠滚到于向东脚边,
"好家伙,这是偷了家里的钱去买的吧?怪不得你不想嫁,在外面有人了?"
于向东将戒指和玉坠揣进兜里,同时把于乐宁的手机也给拿走了,
"我没收了,正好断了你的念想,你就好好等着老王来娶亲吧,哈哈!"
木门被重重摔上,钥匙转动的声音像把钝刀剜进心脏。
于乐宁蜷缩在床角,掌心还攥着半截红绳。
她哭了,哭的很伤心,眼泪混杂着血水从嘴角滑落,滴在羽绒服上,
金色的光透过窗棂洒在染血的床单上,将于乐宁的孤独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乐宁!"
杨霞拍打着房门,
"妈这就去找钥匙......"
"妈,别去......"
于乐宁将脸埋进膝盖,
同时,屋外传来于向东的声音,
“黄脸婆,你要是敢把她放走,你就死定了!”
“乐宁啊,是妈害了你,不该叫你回来的......”
杨霞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让于乐宁回家!
与此同时,屋外再次响起打电话的声音,
"王老板,我闺女可水灵了,彩礼就按您说的......"
于乐宁摸到滚到床底的马克杯,杯底还刻着林晚冬的名字。
“晚冬,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