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点(慎入)

时间在渐渐流逝。

在长期安静密闭的空间呆着,房间没有钟表,窗帘在紧紧拉着看不出白天或者夜晚,只能依靠季渊送饭来确定时间。

没有人和她交流,除了季渊。

但潜意识的厌恶又让她不愿和季渊说话。

所以当季渊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头发柔顺的披在脑后,微微仰着头。

像是在透过窗帘的一点微小的缝隙看向窗外。

这些天分明悉心照顾了简禾这么久,她却还是那副瘦削的样子,宽大的白色棉质睡衣显出了几分伶仃的样子,像是一只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听到声音,简禾动了动,锁链发出了很轻微的碰撞声。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因为无人交流,她的嗓子有些轻微的沙哑。

季渊拿着毛巾细心的替她擦干净手,简禾垂着眼,只能看见他光洁的额头和认真的侧脸,眉眼透着专注,像是给她擦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简禾抽出来自已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季渊顺着她的力道,也不反抗,乖巧的把头靠在她的手上,闻言轻笑了一声,粘稠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粘在简禾有些干燥的唇上。

有些答非所问,“我希望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别人,眼里只能装下我一个人。”

季渊靠的她很近,能感受到她在听完这句话后微微颤抖的身子。

眼前人突然像是被吓到了,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珠,原本强硬的态度变得软化,抬着下巴的手有些急切的抚上了季渊的侧脸,嗓音带着哭腔。

“你是在开玩笑吗?”

并不是在开玩笑。

季渊真真切切想过这件事,甚至在近期就准备让学校批准简禾的休学。

他可以养着简禾一辈子,那么对应的,简禾也该一辈子只看着他。

唇上有湿漉漉的触觉,是简禾在毫无章法的亲着他,口舌间淡淡的薄荷味彼此交融。

两人用的是同款的洗漱品,原先简禾身上清冽的味道变得极淡,逐渐染上了他的味道。

季渊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动作。

等到简禾想要后撤,他才压着她的脖颈,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季渊的吻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不是很清浅的浅尝辄止,带了一股疯劲儿,每次都要到简禾快要喘不上气了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她。

简禾扭过去,无力的咳嗽了两声。

季渊替她顺了顺后背,将一旁的水递给了她。

简禾喝了口水,反倒被呛得更厉害了,整张脸面若桃花,眼尾沾着几滴眼泪,透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怎么喝水还会被呛到。”

季渊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把水杯放了过去,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的继续替她顺着气。

“你吓到我了。”

简禾还在控诉他,见人不再咳嗽了,季渊把人抱进自已的怀里,把玩着她齐腰的长发,语气淡淡。

“没有吓你。”

伪装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服软的举动也丝毫没有换回他的回心转意,心几乎就要沉到谷底。

分明是房间是合宜的温度,简禾却感觉自内心深处生出来一阵寒意,像是被人扔到了冰天雪地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茫然又恐惧。

——季渊没在说笑。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恐惧。

安静又寂寥的房间会把人逼疯,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外界只有季渊一个可以触碰的人,她迟早会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最终屈服于他。

这两天她几乎就快要扛不住了。

每次看到季渊离开的背影,总是欲言又止的想要叫住他,想要让他别走。

因为每次他一走,偌大的房间就只会剩她一个人,就像一艘与整个世界脱节的小船,独自游荡在外。

没有声音。

安静的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简禾有些神经质的咬了咬手指,几经转化的思绪几乎要逼疯她。

要怎么做,怎么做。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攥着季渊的衣领抽噎着说。

“季渊,你喜欢我吗?”

不理解怀里的女生怎么又突然哭了起来,季渊堪称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又吩咐外面的人送进来简禾喜欢吃的零食。

听到这话,他想也没有想,“当然。”

季渊的手在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的说:“我最爱的就是你。”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简禾抬起眼,泪眼婆娑。

脑海却异常清明,脱离了软弱的思绪,冷酷的打量着季渊眼底的温情,掂量着他说的情和爱到底有几分。

“我们去结婚好不好?”

要登记的话就要去外面,去了外面就会有机会离开。

不顾他眼底的狂喜,简禾缩在他怀里,以一个弱势的身份,扮演出一个他最喜欢的状态。

“真的吗?”

话语是急切的,不可置信的。

在彻底撕开面上的伪装选择囚禁简禾的那一刻开始。

季渊就没想过能得到她的爱。

因此这个几乎是锁定两人后半生的承诺从简禾口中说出来砸到他头上时。

他有些晕乎乎的,不可置信的再次问了一遍。

怀里的简禾被他抱得有些难受,挽住了他的脖子,季渊低下头,就见简禾很软的露出一个笑容,眼底还有波光粼粼的泪光,两边梨涡很浅。

“当然呀。”

季渊睁大眼睛,晕乎乎的看着简禾,怔忡的脸上难得生出几分学生气来,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譬如他的年龄。

看着背影都透漏着雀跃和欢喜的季渊,简禾强压下想要叫住他,让他别走的欲望,从床头的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片瓷片攥在手心。

这是她摔碎碗后偷偷藏的。

在这样的安静环境待久了,她往往会陷入虚无的思绪中,慢慢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从而生出一些软弱的情绪来。

而痛意是最好的将她拽出虚幻的方法。

简禾仰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像被剪掉翅膀无力飞翔的小鸟,被主人禁锢在小小的金丝笼里。

她看着窗外,卷曲的头发贴在脸上,从那一点没有被完全拉紧的缝隙向外看,如同每只鸟儿眷恋宽阔的天空,渴望自由的味道。

从床头到窗户的位置,只有短短的十步,但链子的长度即使勉强到手腕全红,也只能让她在九步的位置止步。

指尖与窗帘的位置只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

外面是阳光灿烂,一墙之隔,她却被阴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