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爱情。
宿命。
随你怎么称呼它吧,不管它是什么,它总是以一种神秘莫测的方式发挥着作用。
那些似乎总是水火不容的人,最后却爱上了彼此。
那些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在一起的截然相反的两人,不知怎地就……情投意合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每个人都声称自已很懂爱情,可实际上……根本没人真正了解爱情这回事。
眼前这在黄褐色眼眸注视下悄然萌生的青涩恋情就是个例子,尽管他们只是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可她还是察觉到了,那在孩子们之间悄然绽放的爱情。
纯真的弗里斯克和莽撞的查拉。
谦逊的小沧月和随性又有保护欲的杉斯。
天真乐观的豆浆和她自已的女儿皮卡乒,尽管她想极力掩饰,可皮卡丘能看出来,女儿已经无可救药地被这个小家伙的魅力所吸引了,这些正在萌芽的感情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极了。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这只老鼠模样的宝可梦脸上,并非所有感情的开端都是如此欢快,或者说和睦友好的。
她自已的感情经历就不是这样的。
每一次试图抓捕她的计划。
每一次被炸飞。
每一次“休战”。
每一次化解世界危机、避免被统治的情况。
每一次千钧一发的时刻。
她全都记得,在这所有经历中,他一直都在,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一开始,他又烦人又碍手碍脚,在战斗中连小智最弱的宝可梦都打不过,就是个大麻烦。
可随着时间推移,不管她和小智去哪儿,他的出现反而变得让人期待,也备受欢迎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甚至都没考虑过,如果这只妖怪猫不在身边了,她会怎么样,直到差点真的失去他,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温暖而明亮,小智重回合众地区,重走曾经的旅途,打算再次挑战合众联盟。
然后就跟往常一样,某三人组又来跟踪他们了,不出所料地遭到了埋伏。
从机关里逃出来后,在一片混乱中,皮卡丘找不到小智了,便朝着森林跑去。
喵喵穿过厚厚的积雪和寒霜,一路跟了过来。
结果他们俩直接掉进了陷阱里,随后就被分别关进笼子,装上了偷猎者那盖着篷布的卡车,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出价最高的买家那儿驶去。
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都在干嘛呢?吵架,就跟大人似的。
“都怪你!”
“怪我?!”
“对,就是你的错!你聋了吗?”
“没聋啊!可这怎么就怪我了呀?!”
“要不是你一直追着我跑,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哼,要是你乖乖待在那该死的盒子里,这一堆破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
“哼,不好意思啊,我就喜欢自由!再说了,到底是谁大冷天的追着一个小孩和他的宝可梦跑到暴风雪里来的?”
“嘿!要不是我们,你和那个好心却傻乎乎、没脑子的呆子早就死了几百回了!我们可救过你们的命,记得不?”
“你们也让我们陷入过危险啊!难道你都选择性忘了吗?”
“那不是……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要……”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了,你很清楚你和你那些朋友都干了些什么!你们每天都这么干!”
“抱歉啊,我们盯着你们的举动这么不受待见!下次再有世界危机的时候,我们可就袖手旁观了!”
“好啊!你们离我和小智远点就行!”
“要不是为了工作,我们也想啊!你以为我乐意每天被电得死去活来的呀?!”
“真好笑,你这个怪胎和你那几个废物朋友连一件事都办不好!还费什么劲啊,干嘛还继续玩这种毫无意义的猫抓老鼠的把戏呢?”
一片沉默,那是一种让人心里发毛、耳朵刺痛的寂静,寂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句话也不说。
说实话……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对这两个家伙来说,大喊大叫、互相争吵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尤其是其他被关着的数码宝贝和宝可梦都不想说话的时候。
而现在,只剩下沉默了。
皮卡丘怒气冲冲的长篇大论渐渐平息,怒火也消散了,她犹豫地看向火箭队的那只宝可梦,看向这个和她一起被关着的家伙。
她愣住了。
他就在对面的笼子里,可又好像……不在那儿了。
蓝色的眼睛黯淡无光,空洞无神,身体着,往日的活力和生气全都没了,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了,看上去他好像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股精气神没了。
“好吧,我懂了,”猫咪轻声沙哑地嘟囔着,“你现在想一个人待着,反正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
说完,他移开视线,背对着她,蜷缩到笼子的一角,把自已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让自已显得小一点。
太过分了。
她知道自已刚才说得太过分了,皮卡丘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们这样的相处情况下,沉默是不对的,那个词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就已经说出口了。
怪胎。
“喵喵,我……我很抱歉。”
没有回应。
“我刚才说的话……太不应该了,是我错了。”
依旧是沉默,不受控制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喵喵,请跟我说话呀!求求你了!”
妖怪猫还是一声不吭。
那些被关着的数码宝贝和宝可梦们略带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喵喵,我不该叫你怪胎的,你不该被这么称呼,你在各个地区都帮了我和小智那么多忙,明明明智的做法是逃跑,可你却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们,我想……我想我从来都没意识到我们能有你们帮忙是多么幸运的事。”
老鼠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滴落在笼子的地上。
“求求你了,喵喵,就……就跟我说句话吧,行不?冲我发火也行!骂我也行!随你怎么样都行,我都活该,都是我应得的!我就是只卑鄙的老鼠!”
爪子刮擦金属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爪子出鞘的声音。
皮卡丘抬起头,抽着鼻子,看着这只安静的猫咪摆弄着他笼子上的锁,他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爪子巧妙地扭动着。
他这是要——?
咔哒一声。
笼子的弹簧把笼门弹开了。
喵喵自由了!
他会怎么做呢?逃跑,逃离这儿,这是猫咪的本能。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悄悄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却没有从飘动的篷布那儿跳出去,而是跳到了卡车光秃秃的车厢板上,来到最下面那排笼子前,开始摆弄那些笼子的锁,一个接一个地弄,有些被解救出来的家伙甚至还帮忙一起越狱。
皮卡丘困惑极了。
为什么?明明自由近在咫尺了,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救大家呢?
他一直都避免看她,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直到最后剩下她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