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时辰了,这大哥一句话都不说。
鹤怀嫣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见他还坐在暖炉旁,仍旧一副冷冰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鹤怀嫣无奈又有些心疼,坐起来走到他身边:“匡衡,你都把他杀了,该解气了。再说了,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说了出来。你没必要这么生气,难不成你还要把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匡衡这要是活在到处都是键盘手网络喷子的时代,不得气死?
匡衡转过脸来看她,车内暖炉里的光,照亮他一半的侧颜,另一半没在黑暗里。火光悠悠,他就这么盯着她看,眼中点点闪烁。
“你这么看我干嘛?”鹤怀嫣问,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匡衡眼睫轻垂,似是疲惫:“我是生你气。”
鹤怀嫣跪坐到他身旁,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柔声说:“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啊。”
匡衡淡声回她 ,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气你贱,不要脸。”
鹤怀嫣:我贱还不是你逼的?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做出委屈的表情,用娇媚无辜的眼神去勾他。
匡衡用手捏起她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到:“我不允许有人那么说你,即使你自已不在乎。”
鹤怀嫣心下了然,匡衡是在气她替那人求情,她上一世在长期的与姜珩黑粉的网络斗争中,已经练就了自动屏蔽负面信息的能力。说话说多难听的她都见识过,当时是又羞又气,但转眼她就可以放到一边。
匡衡说她不要脸,也没错,不要脸也是一种能力!
不过她内心还是很感动,觉得有在被他保护着,于是嘴甜的说:“知道啦。”
她拿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已心口:“我鹤怀嫣,是心甘情愿与匡衡在一起。我愿意为匡衡生育后代,即使受全天下非议,我也愿意。”
她想再加一句'我爱你',但想了想,她自已心底也不确定,遂顿住,脑中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我们只管做好自已,等我英明神武的衡王殿下创造了开明盛世,让康朝子民都受益,这些人便会记着衡王的好,不会再在意我们之间的事了。”
匡衡听完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掺杂着一丝戏谑:“你当年也是这么哄匡昕的?”
又提匡昕,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心里想着,鹤怀嫣面上却做出真诚的表情,说道:“匡衡,故人已去,让我们一起往前看不好吗?”
匡衡眸光暗沉,他叹口气,抚着她的脸颊说:“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想把你掐死。”
鹤怀嫣面上的笑容一僵,手抖了一下,别介呀,哥!
但还是紧紧抱住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短短几万天,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过去的呢,即使以前做了再对不起你的事,可我现在不还是怀了你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玉手上他坚硬的胸膛,问出了一个她琢磨良久的问题:“匡衡,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问完,她便抬起头专注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四目相对,她接着说:“匡衡,你恨我,但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你早就掐死我了。你喜欢我,即使你不愿意表现出来。这半年来,我从刚开始的害怕,害怕你有一天会厌倦我,到现在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好,愿意依赖你。我愿意去相信自已的感觉。”
匡衡听完把她的手拿开,从凳子上起来,蹲下,与她平视,气质上却是睥睨之态,他淡淡开口:“太后天姿国色,即使再贱,天底下会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不想要你。掐死你,我确实是舍不得。”
说完,拍拍她的脸蛋:“你说的没错,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也罢。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鹤怀嫣脚已经蹲麻了,听了他的回应,心里黯然,像被人击中了一拳,闷闷的疼,心里暗骂:无趣!肤浅!臭男人!
不过,喜欢外表也是一种喜欢吧。
她扶着地,慢慢站起身,拖着麻了的腿挪到榻边,撅着嘴问:“再去哪啊,还有多久到。”
第二天早上,他们到了下一个村。
这次,匡衡不再领着她俩去唠嗑了,而是只带着肖甚和卫锋,当天就把整个村子视察完了,然后夜里又赶路去下一个村。
这趟是受了大罪了。
鹤怀嫣想,她可能真想多了,哪有男人带着自已喜欢的女人往这些地方跑的啊,况且她还怀着孩子。纯粹是折腾她。
想到匡衡不爱她,她心情就很不好,心里发堵,心情不好,就吃不好,睡不好。第四天的时候,开始精神萎靡,头痛。
“匡衡,我不舒服。”她倚在匡衡怀里,道。
匡衡掀起帘子,对外面吩咐:“去最近的县城。”
半天后,鹤怀嫣终于睡到了正儿八经的客栈里的软床上。郎中来看了,说是心气郁结,加上旅途劳累,所以血液不通畅,吃几服药就会好。
把开好的药方放到匡衡手里,郎中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这位公子,你家娘子都有孕六个月了,你还是体谅体谅她,不要这么急着赶路了,稍微歇歇脚,平时也要多照顾她的情绪。”
匡衡嗯了一声,便把郎中送了出去,叫肖甚去抓药。
匡衡回来,看鹤怀嫣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已,便走到床前坐下。
鹤怀嫣听完郎中的话,就觉得挺心酸,即使这具身体已经有过孩子,但她确实是第一次怀孕,竟然受到这种待遇,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完全不记得自已在静园时过得是怎样吃香的喝辣的的生活了。
匡衡刚坐下,她就眼泪汪汪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落,然后身体歪到他大腿上,脸埋在他两腿间,开始抽泣。
抽泣间,却听到匡衡轻笑:“怎么,这样就觉得委屈了?”
她抬起满是泪的脸,眼尾泛着红,梨花带着雨,用小拳头捶他:“匡衡,你是个人吗?你就这么对我!”
匡衡脸上笑意更甚:“乖,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