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看着戏,忽然有人来报,禁军统领严肃求见。
匡衡:“让他进来。”
严肃进到静园中央,见这满园的热闹,一派歌舞升平,跪在匡衡身旁行礼。
匡衡边吃着鹤怀嫣喂给他的葡萄,边说:“起来吧,什么事?”
严肃:“元太傅带领门下众弟子朝臣三百余人,于奉天门外集体劝谏,已经一整天了,元太傅嗓门又大,吸引众多在远处围观人等已被禁军悉数遣散,臣唯恐王爷明早上朝受扰,特来禀报。”
匡衡:“这些人怎么昨日朝堂上不说话,今儿没见着本王,就受了元太傅蛊惑开始劝谏了,让他们在那待着吧,明日早上再说。”
严肃:“是,王爷。”
严肃说完便退下了,心里嘀咕,王爷心胸定力果真非凡,群臣闹事,还不忘听戏。只是苦了他,晚上还得通宵在奉天门盯着。
严肃走后,鹤怀嫣便问:“朝中出何事了,朝臣为何要劝谏。”
匡衡握住她的手:“没什么要紧的,接着看吧。”
第二日上早朝,途经奉天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在那等着,见了摄政王的轿子,元太傅便喊了起来:“女谒公行者乱,臣率康朝众忠义之臣,冒死直谏王爷。”
第一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女子干涉大政,往往都会引发大的祸患,乃至动乱。
匡衡听了这声音顿觉一阵烦躁,他捏了捏眉心,深吸口气,示意护卫禁军不要搭理他,继续往太极殿去。
元太傅见匡衡不理他,又大嗓门跟在后面:“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匡衡听了,觉得这话甚是刺耳,便令人停了轿:“把元太傅请过来。”
元太傅见衡王终是听进了他的话,停了轿,不禁心中一喜,赶忙带领一众人等上前,跪在轿边。
衡王威严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太后乃皇帝生母,温良娴舒,母仪天下,元太傅言辞句句侮辱太后,即是侮辱皇家,今劝谏一干人等,拖去午门,五品以下杖一百,五品以上仗五十,念元太傅年长,且有教辅皇帝之恩,杖三十,即刻执行,狠狠地打。”
午门廷杖,在康朝又被称为“逆鳞”之罪,是皇帝直接动用皇权对大臣使用私刑,受刑之人一定是有身份能见到皇帝的大臣,由于当面顶撞皇帝或者抗旨逆龙鳞而受此刑罚。一般只是一种羞辱,把皇上看不顺眼的大臣推到午门外,扒了裤子用棍子打屁股。
一百廷杖,还让狠狠的打,说明匡衡确实是动了真怒。
身子还好的大臣,打完肯定半死,身子弱的,很可能会受不住直接被打死。
匡衡说完,便又起轿,继续往太和殿去。
劝谏的臣子在后面一片求饶。
此时禁军的人过来拉元太傅,他见劝不动匡衡,愤声叫喊:“老臣要见太后,见太后~”
此时,太后还在静园睡觉,完全不知奉天门及午门正在上演一场涉及三百多朝官的历史事件。
不过一会,午门外全是被打急了,绝望高声呼救的声音。
这天上午,午门外三百多个人被廷杖,死十一人。
奉天门集体劝谏事件,平息。
等鹤怀嫣起床梳妆完毕,翠蝶将昨晚与肖甚发生的事儿,悉数告诉了鹤怀嫣。
鹤怀嫣听罢蹙眉:“头几天是喝酒,昨天直接跳湖了,我以后可不敢再叫你替我去办事了。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的,万一当时他不跳下去救你怎么办?”
翠蝶:“那不可能,肖甚可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鹤怀嫣:“你就这么信任他?”
翠蝶:“不然呢?主子,你说肖甚偷偷亲我,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呀?” 说完还特别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眯着眼的笑。
鹤怀嫣当然知道人家肖甚是给她做人工呼吸呢,但又不想扫了翠蝶的兴:“应该是吧。怎么,你也喜欢他,是吧?”
翠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满脸羞涩的同时,又带着一股春风得意的架势。
鹤怀嫣却高兴不起来。
真的是日了,年龄根本对不上。
梦里的小世子是两岁多的。
如果一个孩子不到两岁,那还走不稳,必然大人会寸步不离跟着,自已玩耍溺死的可能性很小。
加上昨晚肖甚的反应。
那孩子死的时候基本可以确定是两岁多,死是在四年前,再加上怀孕十个月,那二十岁的鹤怀嫣如果是小世子的母亲,那她得十三岁多怀上这个孩子。匡衡不至于这么变态吧。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她开始怀疑起以前的猜测。
她拿出上次写满线索和问题的纸,又写写画画几条,发现脑子又胡了。
如果昨日匡衡说的都是真的,碰过她之后就没再碰过别人,可王妃明明在她刚穿越来不久就小产过啊,那到底匡衡是啥时候第一次碰她?
她想,她必须得赶紧去王府看那画像,只有看了画像,才能证明自已是匡衡曾经所爱的王妃,以及死去小世子母亲的这个猜测。
晚上等匡衡回来,鹤怀嫣见他面色不好,估计是朝中有什么事让他不顺心了,便主动抱出琵琶,跟他说:“我给你唱首曲子解解乏吧。”
听到这句话,匡衡略显阴沉的眼神,立马来了精神,眉毛一挑,嘴角微微勾起:“最近只听你弹琵琶,却好久未听你唱曲了。”
鹤怀嫣素手轻抬,唇角噙着一丝笑,看向匡衡,眼中爱意流淌,纤纤玉指拨动琴弦,人间乐,万般心思落于指尖。
经过潺潺流水似的前奏,她轻启朱唇,轻轻唱起来:
“谁在 树下 拈花笑
这无边风月 转瞬都暗了
只盼着你的回眸
看那绿罗裙 似漫天芳草
随风飘呀飘
绿罗裙 飘在谁的心潮 吹起一池春水摇
心底事 醒也思醉也思 才知相思如山倒
怎么好 为你已病入膏 等你那一味解药
浮生梦 绿罗裙花影娇 只合与卿老”
等唱完,匡衡眸光深深,笑意分明,看她的神色坦然,宛若清风明月一般。
一曲琵琶唱东风,春闺梦里与君同。
翠蝶给她接过琵琶,鹤怀嫣走过去,坐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道:“这曲子的词怎么样?”
匡衡搂住她的腰,笑中又带着严肃:“做好两个月后,接手银号的准备了吗?”
鹤怀嫣不明白聊着曲子,他为何突然跑题,但还是充满自信的点头回道:“当然准备好了,相信我。”
匡衡摸了一把她的屁股:“你若做不好,我可真要打你板子的。”
鹤怀嫣无比认真地嗯了一声,在他嘴上留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