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后第二次见她,是听闻她拒不出席匡昕的小殓和大殓,他便主动到红杏宫来找她,见她大晚上,于红杏宫的佛像前,闭目凝神静坐。
她着一袭素白衣裙,未施粉黛,头发也未梳,披散在肩头。
听见公公通报衡王来了,也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他看她面容明艳中又透着乖巧和清纯,和初见她时没有任何变化,嘴唇鲜红如浆果,似是在等人采撷,他忍不住走过去,捏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不想见我?”
她这才缓缓睁开那双迷人的眼看他:“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匡衡冷笑。
鹤怀嫣目光柔软,透露着一股无助的哀求,似一只无辜的小动物:“求你答应我,不要伤害匡威,还有匡昕其他的孩子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你凭什么求我?凭过去的情份,还是凭你自个儿?”匡衡直直地看着她的这双眼睛问道。
鹤怀嫣紧抿唇,不回答他,只是用她那双动人的眸子看他,眼中含着说不尽的情。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像匡昕一样,喜欢用别人用的东西。”
鹤怀嫣复又闭上那双眸子,淡声说:“那你走吧!”
匡衡捏她下巴的手用力了几分,血气上涌,冲破理智,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已怀里,鹤怀嫣攀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一番激吻之后,匡衡打横将她抱起,朝内室走去,直到室内久违的馨香一片。
第二日,她便肯梳妆随送葬车队,跟着去了殡宫,与他在匡昕的棺椁前连着三日缠绵。
接着,他想起说服百官立匡威为新帝那晚,她在床上竭尽所能讨好自已的模样。
他想起匡威登基那天早上,她娇羞着说晚上要让自已精尽而亡的可爱样子,还有到了晚上他羞辱她时,她满面的潮红和急促的呼吸。
他想起她第一次到星鹤殿陪他,特意穿来她刚嫁给他时,他最喜欢看她穿的那件粉色斜襟深衣,红着脸说他是坏人,却还是成功勾引了他。
他想起她在御花园冰冷的石头上,颤着身子喘息,事后答应:我自然是愿意给你生孩子的。
他想起在明康殿办公的那段时间,东暖阁内,她怕香气飘到匡威那里,每次非要把自已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娇憨样子。
他想起移宫庆典那晚,他想与她欢好,她却拒绝,还出尔反尔,说不想有孩子时,脸上倔强不屈的表情。
他想起在宁圣宫,他将她四肢绑在床上,逼她就范时,她眼中的恐惧和失望。
他想起起太医说她有喜时,她静静坐在纱帘后,脸上浮现出的忐忑、喜悦和释然。
他想起离村的那晚在车上,她拿起他的手,放在心口,信誓旦旦地说:我鹤怀嫣,是心甘情愿与匡衡在一起,我愿意为匡衡生育后代,即使受全天下非议,我也愿意。
他想起言渊来到静园的那天晚上,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情真意切地说:“匡衡,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相信我。”
他想起最后一日见她的那晚,她说:“那你就等着吧,等我有机会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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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她看他时每一个爱慕的眼神,她每一次的主动和勾引,她无所顾忌的跟他说想和他那个,想起她的吃醋、委屈和眼泪,想起她与他商讨问题时的认真和专注,想到那天夜里,两人一起散步,她问他:“匡衡,你不相信我,是吗?”
匡吉跪在匡衡面前,看他这一向杀伐果断的皇叔闭着眼不停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时间在一次又一次的转动中逝去。细看了,拇指旁边,皇叔墨色衣衫的腰封处,有液体渗出,并逐渐扩大,应该是刚才摔杯子时扯动了伤口,又出血了,但皇叔对此似是毫无知觉。
匡吉跪的双腿都开始发麻了,还不见他叔睁眼。他看他叔此刻的表情,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匡吉便在地上耐心的等待。
往事一件件清晰而又混乱的涌上匡衡的心头,匡吉描述的那晚的场景,不时穿插进来,形成惨烈而剜心的痛楚,冲击着他的感情和理智,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袭白衣的鹤怀嫣,在月光下,将匡珏一把推进湖中的场景。
他不忍再见这画面,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冰冷:“言渊,肖甚,准备好,陪本王去静园。严肃,即刻去宫里,把大皇子上一任随身公公的遗物找出来,带去皇权司。”
匡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皇叔,最后还是没让他失望。
此时静园里的鹤怀嫣,正开心着边嗑着瓜子,边和奶娘聊怎么科学喂养孩子呢。
完全不知自已要倒大霉了!
“六个月才开始加辅食啊,那来得及,六个月内我能把厨艺练好。”她笑着说。
然后招呼了一声翠蝶:“翠蝶,你也过来听听,这些知识等你以后有孩子了,都能用得着!”
肖甚最近每日傍晚都会来打听娘娘的情况,今日却没按时上门,她正焦急地等着呢,听见鹤怀嫣叫她,不情不愿的走到屋里,坐下听她俩聊天。
鹤怀嫣抓了一把瓜子仁塞她手里,道:“奶娘,你继续说。你说的这些都很有用啊!我都仔细听着呢”
奶娘没说几句,摇篮里边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鹤怀嫣哭笑不得,冲对面两人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刚刚我嗓门太大,吵醒他啦。”
汉汉依旧啼哭不止,奶娘站起身,要去抱孩子,鹤怀嫣赶忙站起来,示意奶娘坐下:“我去抱他。”
刚抱起汉汉,便听到门外小追子的嗓门:“衡王殿下回来了。”
鹤怀嫣看了一眼到了她怀里安静下来的汉汉,心中喜不自禁,期待着匡衡的出现,这可是父子的第一次见面呢。
不一会儿,匡衡便一身墨色踏进门内,身后跟着言渊和肖甚。
鹤怀嫣刚迈开步准备到他身前让他抱抱孩子,便看见他腰处的一片黯色污渍,在灯光的照射下,明显跟别处不一样。
鹤怀嫣便问:“匡衡,你腰这弄上什么了?”
“奶娘是哪个?把孩子抱走。”匡衡面色阴冷,语气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