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玉摇摇头,放下饭碗,
“我不太舒服,先回雪夕阁了,你们慢吃。”
她一走,众人一下炸了,忍不住开始讨论。
“她到底想嫁给谁呀?”洛葭焦心发问。
慕树学不怀好意地瞥了眼慕羽闻,邪魅一笑,
“依我看,缇玉对大哥最感兴趣,你们说呢?”
洛葭狠狠瞪他一眼,
“那又如何?羽闻哥哥是不可能娶她的。”
慕应宇拍了拍洛葭安慰她,
“放心吧,只要大哥心里装的是你,缇玉无论如何抢不走的。”
洛葭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痒,谁知道他是在说废话,还是故意刺激她的?
要是慕羽闻喜欢洛葭,他俩早就是夫妻了,还轮得到今天让缇玉来挑挑拣拣?
最惹人怀疑的是——慕羽闻此刻一言不发,一个劲儿低头扒饭,怎么看怎么像在掩饰什么。
“我觉得你们猜得不对!”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慕稻珐拍着胸脯,
“缇玉这些日子明明跟我走得最近,她还请我喝她自制的杨枝甘露呢,超级好喝,你们都没尝过吧!”
慕应宇面露羡慕之色,慕树学挑了挑眉,洛葭不以为然。
慕夫人看着他们神色各异,心中也愈发怀疑。
大伙儿散了之后,她留住洛葭,仔细分析道:
“按他们刚才所说,缇玉的心仪之人要是稻珐,那倒是皆大欢喜,但万一是羽闻……”
“不会的,不会的……”洛葭双眸含泪,慌乱反驳。
“你先莫慌。”
慕夫人稳住心神,沉声提点道,
“葭儿,你再观察两日,实在不行,就……用那个办法吧!”
·
两日后,缇玉忙完紫金楼的工作准备回家,洛葭叫住了她。
“干什么?”
缇玉对她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这几日她在雪夕阁埋头苦干,抽水马桶已初具雏形,勉强能使用了,可她内心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急着要回去继续调试,根本没心情跟洛葭斗闲气。
“我洛杭家在乌兰街新开了家茶馆,请你一起去捧个场,我请客!”
洛葭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不感兴趣。”
缇玉扭头要走,洛葭却偏不放手。
“他们四个也都去的,稻珐一早跟我说了,让我一定得拉着你一块儿去,不然他跟我翻脸呢!”
缇玉看了她一眼,三分真七分假……
但她既然说他们四兄弟都去,谅她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便点了头。
·
洛杭茶楼。
人流络绎,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手中折扇清摇,围观者呼声鼎沸。
楼上,精致的雅室分列两侧,仅一扇屏风相隔。
左侧「云见」室内,洛葭陪慕家四位公子和缇玉饮茶吃果。
而隔壁「云端」雅间内端坐着的青衣男子,正竖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洛葭命人送来一个桃绳系腰的满星小壶,揭盖打开,为每人倒上一杯,
“尝尝这是我洛杭家的名酿——桃花醉,蜜露凝霜,清冽甘醇。”
慕树学举杯轻轻一嗅,
“好酒!看样子往后我得常来捧场了。”
洛葭笑意盈盈为他续杯,不经意间却碰翻了慕羽闻的杯子。
她连忙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并吩咐刚才送酒来的伙计。
那伙计手脚麻利,转瞬收拾了碎片残渣,换上一个豆青粉彩荷叶口酒盏。
慕羽闻推开洛葭,沉声道:“没事,我自已来。”
洛葭倒也没生气,转身拿起那荷叶酒盏,满杯递至他面前,娇羞低语:
“羽闻哥哥,对不起,扰了你的兴致,我向你赔罪。”
“不必,我没生气。”
慕羽闻眼眸低垂,避开她的直视。
“既然你没生气,那你就干了这杯酒,也好让我安心。”
洛葭目光中带着委屈,嘴角却扯着僵硬的浅笑,让人看着心疼。
慕树学忍不住开口帮腔,
“大哥,一杯酒有什么好磨叽的?别惹葭儿不安了,赶紧安慰她一下,咱哥俩再干一壶!”
酒过三巡,众人多少有些眼神迷离了。
慕羽闻头晕得厉害,已然半倒在桌边,洛葭朝门口伙计使了个眼色。
“羽闻哥哥醉得有些厉害,我安排伙计先送他回去。你们先玩儿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洛葭一边交代,一边让早已候在门口的伙计背起慕羽闻向外走去。
缇玉也喝得不太清醒,呆呆望着慕羽闻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稻珐,你说……这桃花醉真的那么好喝吗?有我的杨枝甘露好喝?”
她拽着慕稻珐的衣袖,一脸不服气。
“杨枝甘露好喝。”慕稻珐打了个嗝。
缇玉露出欣慰的笑容,松开了他。
“桃花醉也很不错嘛……”
缇玉一听话锋不对,立刻柳眉倒竖,毫不留情用力一推。
砰!
慕稻珐连人带椅向后倒去,还砸到了隔断的屏风,
不好,闯祸了……
“洛葭!”
慕稻珐下意识喊洛葭回来救场,可哪里还有洛葭的身影?
一双清澈而幽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缇玉,朝她轻轻挥了挥手,
她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凑近他身旁,那熟悉的气息、温和的声音……好亲切。
“怎么?喝醉了?那来尝尝我的酒吧?”
一口清凉的冰凌液滑入口中,顿时清醒。
“鹜礼?你怎么在这儿?”
鹜礼压低嗓门,似有深意,“洛杭家的茶楼新开业,我不得来看看?”
慕家三兄弟喝得东倒西歪,一步一趔趄,慕树学是见过鹜礼的,但此刻晕乎着,视线模糊看不清爽。
他见缇玉跟那「云端」雅间的贵客聊了起来,也不甚为意,拉着应宇和稻珐继续喝他们自已的。
“鹜礼……”缇玉一把抢过冰凌液的鹅颈壶,直接往嘴里灌,“我好难受……”
鹜礼眉头紧蹙,却没有拦着她,淡淡道:
“冰凌液醉人不醉心,你喝再多也抹不去心底的难受。”
“告诉我,你为何难受?是谁伤害了你?”
他凝视她的眼睛,眸底同时闪过一抹冷厉,扫向「云见」倒在桌边几乎不省人事的三位慕家少爷。
缇玉只字不肯提,一个劲儿灌酒,嘴硬道:“谁敢伤害我?我可是西水……”
鹜礼无奈轻叹,一手忙捂住她的嘴,将她轻轻抱起,
悄然从窗口一跃而下,顿时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