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第三轧钢厂,钳工车间。
咣当!
易中海手中的零件摔到了车间虎钳上,发出尖锐的响声,之后又摔在金属碎屑中。
“唉……”易中海长叹一口气,露出遗憾和愧疚之色。
同时。
钳工车间,一车间主任郭大撇子闻声赶来,看到摔到地上的零件,急得直跺脚,围着机床转了十几圈后,才厉声问道:
“易中海!这是你弄坏的第几个零件了?
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儿?”
易中海低着头不哼声,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郭大撇子看着地上的金属碎屑,和机床周围散落的工件,心痛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车间最精密的加工任务,只能让易中海这八级钳工来做,其他钳工来做报废率更高。
关键是加工的材料中有很多稀有金属材料,好多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加工环节也十分复杂,但凡出现一点失误,整块金属材料就报废了。
今天下午,易中海明显没有发挥出他的原本实力!
郭大撇子瞪着易中海,足足五分钟后他才放缓语气,询问道:
“易中海,我知道你上午被厂长当众训了一顿,可那不是理由。
你也是厂里的老师傅了,又不是刚进厂的学徒工,别跟我说是心态出了问题。
你明明上午发挥正常,结果到下午就净整这些幺蛾子……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易中海这才哼声,辩解道:“主任,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
郭大撇子催促道:“别吞吞吐吐的,这里没外人,有话直说!”
易中海闻言,环视四周后,才撸起袖子,展示小臂并不明显的淤青,埋怨道:
“我中午找厂长,李为军那小子不让我进办公室就算了,还扭坏了我胳膊。
我下午手一直抖个不停,根本没法专心工作……”
郭大撇子打眼一瞧,没好气地骂道:
“只是一点黑青算什么?以前你又不是没有受过伤,不照样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
而且你这手也不抖啊?易中海,你别找理由!”
“刚才还抖来着,嘶……”易中海面露“痛苦之色”,“估计是伤着筋了,比以前都要严重!”
“行行行,那就有病治病!”
郭大撇子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易中海去医务室处理。
……
第三轧钢厂,医务室。
医生手握小木槌,已经给易中右胳膊做完检查,给出结论:
“这位同志手臂最基本的条件反射还在,手抖应该更多是心理因素。”
郭大撇子向医生道谢后,又请护士帮易中海的右胳膊做了护理,又是针灸,又是贴膏药。
终于,一套流程走完后。
易中海不能拿“伤到筋”说事了,只能乖乖地跟着郭大撇子回车间。
然而,正常做出两个工件后,从第三个工件开始,易中海“手抖症状”反而加重了,频频失误。
后面的零件全部报废。
终于,当一块特种钢材报废后,郭大撇子质问道:
“易中海,你搞什么名堂?医生不是都给你治好了?怎么又整这一出?”
“可能是心理因素吧,我一想到中午可能被李为军开枪打死,他还说要让保卫科把我抓走,我这手就抖个不停。”
郭大撇子闻言怔了几秒,询问道:“李为军举枪指着你了?易中海同志,你务必诚实守信,不要造谣!”
“那倒没有。”易中海讪笑一声,做出一个伸手摸到侧腰的动作,“他老摸枪套,但凡是正常人,肯定害怕啊……哟,你看,我手又抖起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郭大撇子一脸无奈。
易中海这老家伙八成是跟李为军结了梁子,所以现在才趁机发难。
现在厂里时间紧,任务重。
厂里虽有好几位八级工人。
可干钳工方向的八级工就只有易中海一人,暂时也找不到第二位八级钳工接手他工作……
“这情况比较特殊,需要请示厂长,你先在车间休息,我去出去一趟……”郭大撇子安抚几句后,便离开车间。
易中海暗露得意之色,高声喊道:“那就麻烦郭主任了!”
不久后,杨厂长行色匆匆地赶到一车间。
他看着地上的一地金属碎屑和报废零件,表情比郭大撇子好不到哪去。
“易中海,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贵重材料!
这是重大生产事故!”
这些材料是国家花大代价采购来的,有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就这么浪费了?
我知道你对厂里取消贾东旭补偿金和工位的结果不满,甚至和李为军同志有起过冲突。
可一码归一码,你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然而……
易中海也是厂里老油条了,当场耍起无赖。
“厂长,我并没有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我是真的胳膊受伤,手抖个不停,您看,手又抖起来了。
浪费厂里材料,我心里也十分愧疚。
实在不行,就让我回去休息一阵儿,什么时候养好伤了,手不抖了,再回来上班。”
话说到这份上……
杨厂长无话可说,一脸无奈,当场拂袖离去。
工人等级是国家评定的,而且易中海有理有据,厂里也不能随便开除他。
……
厂长办公室。
李为军站在办公桌前,听杨厂长讲述钳工车间发生的事情。
“……”
“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易中海一口咬定你扭伤他胳膊,并且被你的威胁后,他产生心理障碍了,所以手抖个不停。”杨厂长揉着太阳穴,苦笑着说道。
李为军听后微微摇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事儿分明就是一大爷搞鬼,蓄意打击报复!
不过,李为军并未推脱,立刻把中午在办公室外的冲突一五一十地告知杨厂长。
“厂长,我担心易中海打扰到您休息,确实采取了一些强制手段,但只是推搡,不至于扭伤易中海胳膊。
至于让易中海产生心理障碍……
我承认,我的态度可能过于强硬,超过了普通工人的承受范围。”
杨厂长摆手道,“你不用过分自责,你尽到了警卫员的职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纯属易中海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