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被赶出茅山

九叔自里屋步出,目光触及那钱道人,尽管心底依旧疑窦丛生,然因文才与秋生此前的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倒也有了些许心理建设。

眼前之人或许便是多年杳无音信的那位师兄?!

可对方如今的模样,较之记忆中的形象,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论年岁,钱道人不过较自已稍长几岁,和石坚差不多岁数。

往昔的他意气风发,岂料如今却似风中残烛,尽显老态龙钟之态,想必这些年定是历经无数磨难。

九叔微微拱手,朗声道:“这位道兄,瞧着像是我茅山派多年前的一位同门。”

钱道人见状,亦拱手还礼,声音略显沙哑:“林九,阔别数载不见,难得你还记得老夫。

说来惭愧。

如今我已非茅山派中人,昔日犯下大错,被钉于门派耻辱柱上。

也是自此心中便生了恶念,方才有了如今这般田地。

此番设局,我本意引你前来。

未料却将你师弟千鹤牵扯其中。

动起手时,我亦知晓下手过重,对不住。”

言至此处,他面色愈发凝重。

平日里刚硬倔强、从不知低头之人,此刻能将这番话说出口,已是竭尽所能。

楚茵凑近九叔身畔,打着圆场:“师父!

这位老人家曾在茅山派修习过,如您所言,与茅山派确有渊源。

人在年少时,谁能无过?

人之常情。

如今他既已落难,受不少罪,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莫管年岁几何,只要有心悔过,总归是好事。”

钱道人面上亦有几分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只要肯迷途知返,皆值得被原谅。

师父,您平日不也这般教导徒儿的么?”九叔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钱道人凝视九叔,由衷叹道:“林九,你于这镇上多年,德高望重,备受尊崇,日子过得顺遂自在。

这些,我未曾有半分艳羡。

然今时今日,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当真羡慕你,你这徒儿收得着实出色。”

三人步入屋内落坐,楚茵极为乖巧地留出空间,以便他们畅叙往昔旧事。

秋生和文才也颇具眼力,敏锐察觉气氛微妙,悄然退身出屋。

钱道人目光随意流转,瞬间便留意到伫立门口仿若吉祥物般的西洋僵尸赵二二。

此刻赵二的装扮甚是奇特。

身着秋生的旧衣,戴着一顶小毡帽。

因其身形高大,九叔的旧衣服他穿着不合适,仿若七分裤与七分袖。

相较之下,秋生的衣服倒还适合。

钱道人乍见僵尸,本能使然,便欲自包袱中探取法器。

此时四木道长赶忙伸手按住,“你这是作甚?

此乃家养的僵尸,你没发现?”

钱道人满脸惊诧,高声道:“你们这些捉僵尸之人,怎会养起僵尸?

且还是西洋僵尸!”

他不禁摇头,只觉此事超乎想象。

四木道长满脸得意,侃侃而谈:“瞧你这般大惊小怪,好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捉僵尸,自是针对那些为祸人间之辈。

而养这僵尸,因其不伤人且能助我们劳作。

若有外来僵尸侵扰,它便可上阵御敌。

此乃借力打力之妙策,彰显智谋。

这就叫权谋!智商!有脑子!

你可明白?”

正值此时,西洋僵尸赵二缓缓扭转脖颈,望向目不转睛盯着它的钱道人,仿若通了人性,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友善微笑。

钱道人见状,不禁瞠目结舌,又惊又喜,连呼:“我的妈呀!

这僵尸竟对我笑了!

它当真是僵尸?”

话语间,只觉此事太过离奇,嘴角不住抽搐,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吐出“牛掰”二字。

桌上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气,袅袅茶香却还在空气中弥漫。

钱道人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想当年,师父派遣我等前往一处秘地探寻宝物。

那秘地幽深得很,危险重重,却也藏着无数奇珍异宝。”

钱道人顿了顿,目光有些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在那一堆宝物中,瞧见一枚金属颜色的戒指。

那戒指样式奇特,其上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我一时好奇,鬼使神差地就偷偷藏了起来,只觉得这玩意儿稀奇。”

说到此处,钱道人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发现了。

我当时无可抵赖,只能认下这过错。

师父一怒之下,便将我逐出了师门,还说我忘恩负义,是叛徒,甚至诬陷我勾结邪教,我钱某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未与任何邪教有过瓜葛啊。”

钱道人微微握紧了拳头,情绪有些激动。

九叔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钱道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那枚戒指被师父拿走后,我也再没见过,也不知他究竟作何用途。

师父如今在深山中闭关多年了吧?

听闻掌教大师兄如今代理掌门之位。

当年我与他斗法,虽说互有胜负,他未见得能在我这儿讨到多少便宜。

可如今,他却能在茅山派叱咤风云,这命运的转折,实在是让人感叹。”

一旁的四目道长缓缓开口道:“是啊,当年你在门派中风光无限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只听闻你被逐出师门,各种八卦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有的说你乱搞男女关系被罚的,如今才知道,竟是因为贪念。”

钱道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些许尴尬,他挥了挥手,说道:“那些流言蜚语,实在是无稽之谈。

只是可惜,我这一辈子,就因为那一时的贪念,落得如此下场。”

九叔这时轻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钱兄,这过错已犯,虽事出有因,但门派规矩不可破。

更不应该害人。”

“是啊,路是自已走的!错是自已犯的!

我自甘堕落了很多年!

现在清醒了一些,以后只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也算是为自已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