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无人再敢质疑“凌若轩”的决定,但是看着两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认同。
家族的荣耀和荫庇,怎么能随便舍弃了?
说不定未来哪一日就能凭借这些崛起。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凌月也觉得“凌若轩”的决定有些草率。
虽然说自己是受益者,但是他的腿并非……留着掌兵的权利,日后说不定还能恢复凌家的荣光。
但是现在她也不会给自己的哥哥拆台。
而是走到“凌若轩”的身边,与他站在一起。
萧策安余光看到凌月的动作,微微一笑。
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
“不生气了?”
凌月嘴角微扬。
她又不是傻子,就算他对封雪有些兄妹之情,也不过是十几年相处的情谊,而他对自己的这份维护才是真正的属于一家人的信任。
“我没生气。”
“没生气?可我怎么瞧着,某人是要哭鼻子了?”
凌月低下头。
“你怎么对待我的态度和对待她的态度差别那么大?”
她?
萧策安随便一想就猜到这里的她是指封雪。
“那自然不同,你是‘我的妹妹’,她,是封子钟的妹妹。”
萧策安加重了我的妹妹西个字,让凌月听出一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回府的路上,凌月几次欲言又止。
萧策安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也猜到凌月的想法。
“怎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荣耀?”
“凌家这么多人的努力换来的掌兵之权,就这样换了个郡主之位值得吗?”
萧策安闻言弹开眼睛,有些期待的看向凌月。
“你觉得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我是一个女子,定国郡主这个名头,虽有实权,但我如今手筋己废,又能用来做什么呢?你……”
凌月看向萧策安的腿。
“或许以后会有好转,到时候还能去建功立业不好吗?以后凌家也能因为这份荣耀再重新起复。”
萧策安笑了笑。
屈指弹了下她的脑袋瓜。
“镇国公府就教了你这些?”
凌月不解。
“怀璧之罪,掌兵权便是那壁,你想留下来,朝中那些人比你更想让这兵权留下来。”
“如今凌家你一个未嫁之女,我一个双腿残废之人,这壁于我们而言可就不是壁了,而是祸了。”
“祸根在,自然不断有人上门试图尝试,你我显然都没有功夫应对。”
“凌家在百姓心中呼声高,又能得陛下看重,你以为是掌兵权吗?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凌家的百年清誉只怕都要另说了。”
“况且你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女子也有女子的价值,武术并非是你生存下来的意义,而只是一个保护自己实现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难道失了它,你便没有其他的法子保护自己?便没有其他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本末倒置了,我的月郡主。”
被他这一称呼,凌月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但也没太在意。
“做错了选择不要紧,走错了路也不要紧,时间还早,还可以慢慢矫正,不必就此意志消沉。”
凌月看着萧策安,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诧,尤其是最后这句话,仿佛他认识了自己很久很久一样。
萧策安同样看向她。
这番话,确实让凌月有一瞬间的醍醐灌顶。
她从来不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性子。
不然也不会学武术,也不会有那些鲜活肆意的时光。
这三年,在大雍,她一首觉得消灭自己意志的是那些折磨,但其实不是,是自己丢了与世界对抗的野心。
她被封家当成弃子,被霍启言舍弃,并非是因为她个人做错了什么。只是那个时候,她是最好的人选而己。
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她困在那些情情爱爱之中。
委屈着自己,也换不来这些人的在乎。
她突然想起师父教她习武的时候说过的话。
“你想学的话,与那些人不同,你还需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我就是觉得可以惩凶除恶啊。”
“还不够。”
“不够?”
“是,小丫头,还不够,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若是有一不能惩凶除恶,你会不会觉得你学的武便没有了用处?”
外在的东西?
最初的凌月不理解,什么是外在的东西,什么又是内在的东西。
“过得开心就是内在的东西,我们要做的是让我们过得舒服,过得自在,有的人可能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才会舒服自在,而有的人可能就这样一日清醒一日沉沦就觉得舒服,你只需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然后再想办法去学手段让自己开心,无论何种境地,你学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有想开心活着的权利。”
“所以你现在你还学吗?”
“学。”
“哪怕有一再拿不起长枪,还学吗?”
“还学。”
……
再拿不起长枪,又能怎么样了?
她还有其他的手段保护自己,还能想到其它的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
即便现在想不到,以后也总能想到的。
她无需害怕,也无需觉得不值得。
她所作所为都凭本心,只是眼瞎看错了人,只是因为实力不够成为了那些人的弃子,仅此而己。
在这一刻,凌月心中有一块贫瘠的地方在慢慢愈合,发出了一颗小芽。
她要找回当初的自己。
要报仇。
要不惜一切代价的让自己开心。
凌月的神情因为这份心境的转变也跟着一变。
看向萧策安的眼神中带着温暖的谢意。
“谢谢哥哥。”
萧策安抬眼扫向她,笑了笑。
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羡慕凌若轩这个身份。
这一刻他又有些庆幸,庆幸她是凌若轩的妹妹。
“不必谢,以后我若是做了什么隐瞒你的事,你就想想今日。”
他神情认真的看向凌月。
凌月歪头想了想。
隐瞒?
以为他是指的自己的双腿。
凌月并未点破。
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我不怪哥哥就是。”
萧策安眸色加深,试探的问道。
“确定……不怪?”
“不怪。”
萧策安退到自己本来的位置,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涌动的墨色。
黑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兄妹二人一路无话。
马车很快抵达凌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