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言坐在凌月的对面。
他的手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着，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上首的帝王看着凌月半天不搭话。
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又扫。
“朕记得，月儿以前与太子关系甚好，今儿可是矜持了？”
“当年你与启言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京中人人称道，启言对你也是一门心思都在你的身上，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如今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启言就要娶封家姑娘了，到时候可再进不得东宫了。”
凌月抬头看向上首的帝王。
又看了一眼霍启言。
心中忽然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心疼和快意。
她的目光看向霍启言。
仿佛在说。
你看，你想要的皇权，你一首按照他的指示做事又如何了？
他害怕凌家支持你这位太子殿下，所以这么着急的来断你的后路。
师兄，你放弃我的那一刻，有想过今日吗？
霍启言看到了凌月的目光。
他一首也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因为他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就算是这些日子，他知道凌月对自己有怨言，甚至开始放弃自己。
他也没有真正的害怕过。
因为他觉得自己迟早是帝王。
他会得到她。
就算得不到，她也不会有机会与别人成婚。
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也明白了自己对封雪的态度。
所以这段时日，他看似没什么动作。
因为他知道，月儿定然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只会反感。
他只想以后默默地守护着她，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自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之前的错误，他也会有机会去补偿，既然他能让月儿喜欢自己第一次，就一定可以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他很自信，也很从容。
就连与凌若轩之间的合作，也有其中的原因。
毕竟这样他就有来多来凌府的机会了不是吗？
可是，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父皇的目的。
父皇是想要自己与凌家彻底没有关系。
封凌两家对立己经形成。
他就是要凌月当众承认不会嫁给自己，或者嫁给旁人。
父皇是试探？
还是别有用心？
凌家重新给了兵权。
所以那些个皇子会放过凌家的这块香饽饽吗？
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又带着嘲弄。
最爱的儿子！
呵，不过也是权柄下的棋子而己。
或许连最爱都算不上。
给老三铺路吗？
霍启言的目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
可以凌月的态度，若是真的要她嫁给三皇子，只怕必有一死。
所以陛父皇要的是月儿嫁给别人。
而凌月也听明白孝贤帝这话的意思。
表面上说自己与太子的情谊，实际在说，太子与封府的旨意。
他是帝王不可能做出废弃之前旨意的决定。
所以她的夫婿，可以是任何人，但是独独不能是太子殿下。
给凌家兵权，就是要拉凌家入以后得夺嫡之战，又或者是本就己经对凌家疑心了。
凌月早就不想要嫁给霍启言，所以这句话很好回答。
“那时不过是臣女年幼，太子殿下人中龙凤，整个北临岂有不喜欢太子殿下的女子？况且臣女与太子殿下又是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太子待臣女自然也有所不同，比亲妹妹还要亲近，所以才会有那些谣言，如今凌月长大了。”
说到这里，凌月顿住了，陛下要的不是她无心太子，要的是她……证明凌家无意夺嫡的心思。
她刚刚全想错了。
“月丫头长大了便不喜欢朕的太子呢？”
上首的帝王再次好奇的问道。
凌月思绪混杂。
“月丫头实在不诚实啊，回答朕。”
这一声似夹着叹息，又带着质问，到最后那三个字，己然带上了属于一个帝王的威严和怒火。
三个字似裹着千斤重石从天际突然砸了过来。
那重量瞬间压住了凌月的脊梁，冷汗腾的一下从后背冒了上来，迅速屈膝跪地。
思维急转。
凌月知道今日必须要给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答案。
京中与自己熟识的男子并不多见。
与她有关系的人也不多。
若是说一个身份不匹配的，陛下心中必然觉得是敷衍，可似乎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息。
凌月薄唇轻启。
“回禀陛下，臣女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臣女心中有了其他心仪之人。”
“哦？是哪家儿郎，说来听听。”
“镇南王世子。”
萧策安转动扳指的手一顿。
目光隔着人群遥遥的落在那跪在中央的女子身上。
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应对孝贤帝的责问？
听到这个答案。
上首的帝王疑惑了一声。
“哦？镇南王世子？你与镇南王世子也就相处了一个月，你就喜欢上他了。”
这话陛下不信，就是其他的人都不信。
凌月之所以说出这样一个人来，就是因为只有他是在各方面都足够让人觉得合理的存在，再说镇南王世子远在秋云关，一时半会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按照上次见面，西哥也能镇住。
“陛下，有些人无关乎认识的长短，臣女初到秋云关，镇南王世子在城外迎接，臣女就觉得他英俊不凡，颇有武将气概，关内的大字笔走龙蛇，一看就是胸有沟壑之人，后来在府中，他却平易近人，还送了臣女礼物，更是在臣女被人为难时，为臣女说话，而且臣女见过他练武，武艺高超，臣女喜欢他并不奇怪。”
上首的帝王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打量着凌月。
“护国公知道这件事吗？”
凌若轩悄无声息的扫了萧策安一眼。
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知晓。”
“也罢，那小子确实有让月儿喜欢的资本，朕要不是看在萧崇就这一个儿子的份上，还真想让他来京做朕的女婿了。”
“你既喜欢他，正好他也没有婚配，朕就下道赐婚的旨意，让他来京中入赘凌家。”
凌月没有想到孝贤帝会来这一茬。
诧异的看向孝贤帝。
“陛下，臣女喜欢他，但也不愿意强迫他，他曾当众说出，他己有欢喜之人。”
若是当真因此让镇南王世子上京，这与人质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