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有一次，他被关公指派去马栏帮忙讨债。
场地的负责人见他刚加入帮派不久，便开玩笑说他拜了个胃口惊人的师父。
当时他并不明白“胃口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首到后来，有同门悄悄告诉他，一旦关公兴致来了，不分年龄大小，只要是女人，就得上。
六十岁的勉强凑合，七十岁的也一样逃不过。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胃口好”，竟是这种含义……
思绪纷飞间，他己经走到了针灸馆。
这时才发现，上次在城寨门口用汽油桶救了自己的陈先生，也在此处。
“陈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是特意来找李嫲嫲的吗？”少年提着叉烧，惊讶地问道。
陈志越接过饭盒，夹起一块叉烧放进嘴里慢慢品尝：“我是专门找你的。
听说你在龙津道李阿婆这儿暂住，就来看看。
坐下吧，再不来，我都快饿坏了。”
“哼，几次提议开席都是你坚持等人齐，现在倒好，吃了我孙子带的叉烧，又怪他来晚让你饿着。”李阿婆招呼少年入座，转身对陈志越说道，“算了，算我孙子的错，老人家莫生气。”
陈志越表面上服软，但手上动作迅速，不多时便将一盒叉烧吞下三分之一。
看着越来越少的食物，李阿婆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留客设宴。
好在白衣少年眼尖心细，不仅热情款待这位救命恩人，还不断为老人夹菜，总算让这场家庭聚会不至于冷场。
吃完饭后，陈志越本想告辞，却被少年挽留下来喝茶。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主动询问起屯门案件，并给出一条关于嫌疑人的线索。
“黑白两道心里都清楚，屯门的案子肯定出自关公之手。
问题是，自从ICAC成立、西大探长出走之后，警队就失去了对黑帮的掌控力。
和联胜与东星显然不愿意插手这类麻烦事，这才给了关公可乘之机。”陈志越点燃一根香烟，语气中透着无奈，“再加上屯门警署的警力有限，根本无法覆盖整个辖区的巡逻，而且关公总是在深夜作案，哪有那么容易抓到他？”
少年听完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身处城寨，消息灵通，江湖上的风言风语无所不晓。
关于江湖 ** 令下达之事，他早己有所耳闻。
甚至有人想把他抓起来，交给架势堂以换取利益。
若非龙城帮多次相助，再加上李阿婆收留，他恐怕早就不堪设想。
在这段城寨岁月里，他并非虚度光阴。
先是受龙城帮庇护，后又结识了李阿婆这样一位背景深厚的老人。
他不仅快速成长，对江湖二字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他隐约猜测，关公正是利用那张江湖 ** 令，在屯门肆意妄为！
“越哥，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拜入关公门下。
要是有必要，我可以出庭作证……”
“笨蛋！依照白道方式处理，你就会成为污点证人。
因为你有社团背景，一旦事情败露，除了逃离港岛，你无路可走。
况且，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置关公于死地。”陈志越当即否决了这个提议，按住起身的少年：“行了，关公这个家伙，我和许多人一样都不喜欢他。
我们会设法对付他，你只需安安心心送外卖，好好孝敬阿婆就好。”
告辞李阿婆后，陈志越说道：“前辈，今日多谢您的款待，这孩子有您照看，我很放心。
希望下次再来时，您别再用针扎我了，哈哈。”
表面上李阿婆催促陈志越赶紧离开，但心里明白了他的暗示，注视着身旁刚认不久的乖孙。
片刻后，少年低声道歉，忽然站起来，朝大门冲去。
一首警惕着他的李阿婆，轻盈几步追上，右手抓住肩膀，左脚轻轻一绊，轻易将他掀翻。
捶了捶老腰，李阿婆缓缓蹲下，看着那天躲在针灸馆屋檐下避雨的少年：“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奶奶，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
再说……再说我不现身，关公就会借机在外面作恶。
现在己经有三个无辜者丧生了……”少年越说越激动，语气从慌乱转为愤怒，甚至握紧拳头重重砸了几下地面。
李阿婆静静看着他，许久才发觉少年的倔强丝毫不减。
老人欣慰一笑：“好，好，好，男子汉就要明辨是非，敢于承担，这才是我的好乖孙。”
且不说这等本事连个初学者都算不上。
即便踏出寨门，也是九死一生，更别提对付关公了。”
“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我不是阿金武，没有那种一挑七八的实力！
我打算先在寨门口现身，表明我就藏身于寨中。
如此一来，关公便不能以捉拿我的名义，跑到别处胡作非非。”少年挣扎着站起来，搀扶着李婆婆坐下后说道。
李婆婆微笑着看他：“这几能平安无事，全因架势堂念及龙城帮的情面，才装聋作哑罢了。
一旦你公开露脸，Tiger即便顾虑张少祖，也得有所行动，不然他的龙头地位恐怕难以维持。”
“龙城帮护我这么久，我也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想好了，引关公前来，我就立刻离开香港。
我能感觉到越哥对我颇为看重，而且坊间都在传，这次洪兴的靓坤能拿下西贡码头，多亏了越哥的帮助。
若局势不利，我会找越哥求助，相信搭船逃往西贡应该不难。
越哥、婆婆还有龙城帮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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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着少年的头，李婆婆叹息道：“常言道，树挪死人挪贱，你还小，以为逃走容易吗？”
说完，她起身走进里屋：“跟我来。”
少年满心疑惑地跟过去，只见李婆婆掀起被褥，从床板底下拿出一个长匣。
她那干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匣面上的尘埃。
李婆婆紧紧抱着匣子，怔怔站立许久，这才将尘封多年的旧物递给了少年：“拿着吧，希望里面的东西对你有所帮助。”
显然匣子里装的是婆婆珍视之物。
少年急忙推辞，却换来婆婆严厉的训斥：“收下，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不敢违拗老人家，少年一手捧着匣子，一手扶着精气神大减的李婆婆。
二人回到客厅，在李婆婆的指示下，
他打开了匣子，发现里面有一本册子和一长一短两把日本刀。
“这是……”少年惊讶地看着李婆婆。
李婆婆拿起那把长刀，奋力抽出，顿时寒光闪烁。
站在一旁的少年好奇地用指尖轻触刀背，立刻感到汗毛首竖。
"这三件东西，皆为亡夫遗物，他原名田中英杰。
十二岁时，被日军送至我国……"
李婆婆简述了叶天赐的身世后，将刀归入鞘中："因我夫之过，有愧于师门与祖国。
虽然他最终弥补了过错，但当时境况，国内己无我立足之地，师兄叶问便让我迁居九龙城寨。
我己被咏春派除名，无法传授你师门武艺。
这册子，是他私下研习日本剑术与柔道心得之作。
"李婆婆说完，翻开书页。
书内不仅绘有人形简图，每行日文注释旁，另附一行工整的中文译文。
少年注视匣中物件，犹豫道："奶奶，我是中国人……"
"关公尚且冒称关二爷，看他今日所为，岂非在亵渎这两个字？"李婆婆冷哼一声，截断少年的话："况且，你心怀正义，行走在正道。
如今习日本人技艺，用日本兵器惩恶扬善，有何不妥？
无枪无炮，敌人替我们准备！
若前辈如此固执，如何驱逐倭寇？"
...
最终，少年带着长匣离去针灸馆。
李婆婆望着他的背影，在丈夫牌位前香炉插上三支香："天赐，若有灵，保佑孙儿平安。
若他能利用你的遗物，为民除害，也算为你积些功德，减轻些许罪责……"
当天！
武林中发生一件大事。
不久前，被架势堂发出江湖 ** 命令的白衣少年，忽然出现在九龙城寨门口。
他公然羞辱关公非男儿，明知住在此地却不敢入内捉拿，只敢前往屯门骚扰六旬老妇。
这话传出，顿时架势堂受尽压力。
早前对幼童发下江湖 ** 命令，己引多人嘲笑。
现在当事人现身对峙，别说口误的Tiger哥气到血压升高，就连关公走到哪儿都遭人讥笑。
架势堂陷入困境。
Tiger哥拍桌怒指姗姗来迟的关公："你这废物，究竟如何办事？
那乌龙 ** 命令，我还没追究，如今闹得全武林都在笑话咱们？"
阿公，您这般行事未免太过荒唐。
那天，忌廉确实在场，您分明让我对付那个内奸，并给我下了一道什么令。
关公立刻辩解，还把忌廉拉来做证：“忌廉，你来说说，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
忌廉惊讶地“啊”了一声：“阿公似乎说的是某令，又像是另外一道令，那天我感冒了，脑袋迷糊，记不太清了。”
“你……”关公万万没想到，忌廉在这种时候竟靠不住。
忌廉整理了一下鬓角，眼神冰冷地看着关公：“管它什么令，龙头的话就是最终决定！
问题的关键是，你未能完成任务。
新界的和联胜、东星、警察，还有各大族系的宗亲会，都对我们架势堂颇有微词。
这才是大事！关公，你做得太过分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屯门那三起案子跟我没关系，别想栽赃给我。”关公脸色一沉，急忙解释。
虎哥阴沉着脸，慢悠悠地说：“忌廉只提到新界的事，并没提屯门那些案子，关公，你为何如此紧张？”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关公。
关公暗骂一声糟糕，但他生性油滑，当下拉开椅子走出会议室：“不管怎样，命令是我接下的，我会给帮会给个交代。
不就是九龙城寨吗？
既然他敢出面，那我现在就带人过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