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坚持着献上:“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对这种病起效果,但是!”
他坚定地声音体现着内心的执着与真挚:“它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地生效了,我们都是靠吃这种东西,缓解病的症状,从8年前活到现在的。”
“它根本起不到根治的效果......索莫!”
“是的!我明白!大人您见多识广、又有一手神医的本事,但您刚刚才救治我的母亲,我想您已经消耗了许多的精力!”
“既然看见您在我的面前治好了我的母亲,这药我留着也不再有任何意义,或许大人您说得对,格拉斯里的人早该认清这药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如果真是这样,请您也让仆人试试看吧。如果能帮到您,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西尔芙有些着急了,而索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个两鬓发白、从来没有与西尔芙这样地位的人物对话过的男人,此刻只是因着单纯的感谢、愧疚与负罪感,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而被男人的坚持说服,妥协的西尔芙同意让罗塞塔服用格拉斯人用来缓解这可怕疾病的“药物”。
少女扶着罗塞塔的背,让她将草叶吞入口中、女仆的面色瞬间好了许多。
皱着眉头的西尔芙随即开始用“医治”效果的圣术为罗塞塔修补内脏。
温和的白光在湿冷幽暗的房间里流逸开来,温柔祥和的氛围甚至让寒冷的室内暖和了不少。
过了一刻,临到天边泛起霞光,西尔芙才收手歇息。
停止治疗时,罗塞塔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治疗罗塞塔花上的时间比老妇人还要更长,但倒并不是因为罗塞塔内脏受损的程度比老妇人严重。
花了心思的西尔芙,更加细致地排查修补着女仆小姐体内的损害。
罗塞塔的鼻息安详地循环着,托安娜与索莫一家都在房间外,霞光不进的幽暗房间里,只剩眉头紧锁的西尔芙,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女仆小姐横躺的躯体。
她此刻最奇怪的一件事是:为何“疾病”导致的症状,都刚好在那个人体濒临崩溃的界限附近?
医治尤露菲的时候,患病5年的少女,正好是内脏表层受损开始内出血的阶段。
患病8年的老妇人也是。
——患病一下午的罗塞塔也是。
有着丰富理论与实践经验的西尔芙微微摇头。
患病时间长短不一、却表现出相同的症状,尤其是患病最多才一下午的罗塞塔呈现出与二人相近的症状表现。
到这里就已经相当不对劲了。
结合它“可以被所谓的‘药物’遏制”、“无法被根治”、“成病诱因与地域性高度相关到了入境既患的程度”......
——西尔芙已经开始怀疑所谓的“疾病”并不是传染病,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如果说同时以全部内脏为攻击对象、且不伤害外体的疾病是存在的、只不过自己没有学习过、或者相当罕见,那都还能是存在可能性的、能够成立的假说。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需要潜伏期就能立刻发作、能够被“药物”遏制、会长时间作用于人体、但症状又不会因为时间增长而更加严重。
——所谓的“疾病”,不是符合这些特征的东西。
少女长出一口气,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内部找不到病灶、外部找不到病源,想要彻底治好一种疾病会花费相当无谓的精力。
自己不可能随时都为罗塞塔修复内脏,如果罗塞塔的病症相当严重,在找不到缓解方案的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办。
按照劫匪的描述,他们见到的发病者,一旦开始皮下渗血,就是不可逆转的慢性死亡,从来没有人活下来过。
......格拉斯人那些药,如果真能起效,倒可以为自己提供替代方案,但那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自己来村里,本是为了探寻那个可疑祭司的身份、了解尤露菲的过去,从而获知匿之勇者在过去“有可能”与伦蒂亚家,或者说伦蒂亚家的秘卫托安娜发生什么故事。
......要是让罗塞塔因为这一趟额外的出行而受到伤害,对于作为愈之勇者的自己、她的主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要解开这个盈绕着死瘟的破败之村,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的谜题。
......要是当时没有一时上头、和那个坐在村口的蠢货翻脸,说不定还能把他抓起来好好盘问一番。
事已至此。
少女站起身来。
去找从这座村子里走出去的那位匿之勇者谈谈吧。
034.少女的过去
来到屋外,安排托安娜留在这里好生照料还在熟睡的罗赛塔后,西尔芙叫走了神色复杂的索莫。
两鬓发白的男人,脸上藏不住的歉意。
“你说安排尤露菲当哨兵,她现在在哪里?”
在破旧的木屋院外,西尔芙问索莫道。
“......尤露菲在村子里没有自己的家,一般都是住齐朗的屋子。”索莫低着头回话,“毕竟齐朗很早就离开村子、对自己的房子也不太在乎。”
“一来二去,齐朗的房子就变成尤露菲住了。”
“我明白了。那去跟你家里人打声招呼,你陪我去找尤露菲。”
“是,大人。”
索莫恭敬一应,转身进屋。
......一路以来,除了尤露菲以外,西尔芙对劫匪团伙里观感最好的,就只有这个看上去超乎他年龄的衰老的男人了。
不知是因为当初第一个认降的原因、还是一路以来他都在积极为主仆三人带路、巴结。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一切巴结讨好的原因,都只是因为目睹了自己救尤露菲、想要自己也施手相助、救救他的家里人。
但他真挚的态度不像是在做假、对自己的命令也相当卑微地服从。
......若是在村里活动时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本地人,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好事。
于是西尔芙半推半就,接受了这个正值壮年、却已肉眼可见衰老下来的男人的巴结与讨好。
——等到此间事毕,还要将这群劫匪押回伦蒂亚受审受刑呢。
西尔芙自然而然地想着。
那之后,向老婆和刚刚醒转过来的老母亲简单交代过,索莫出门护送西尔芙回去齐朗的家找尤露菲;他自己的破屋这边,托安娜留下来照顾还没醒来的罗塞塔。
托安娜起初对西尔芙要求她留在这里的安排颇有微词。她认为自己不在身边守卫西尔芙的话,小主人的安全很难有保障。
但西尔芙同她悄声说了两句,金发的守卫也就妥协了。
托安娜代替小主人握着女仆的手,等待陡然害病的小女孩醒来。
......
太阳快要落山之际,待在木屋尖顶上、百无聊赖地甩着腿的尤露菲,从高处俯眺整个格拉斯部落。
橘色的日落笼罩在高低不平的山野与木屋草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