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就九天了,会不会太赶?”
娄晓娥挽着何雨柱的胳膊,有些担忧地问:“我爸说就简单摆两桌。
请至亲好友吃顿饭,咱们俩的事儿就算成了。
别太铺张了,现在这光景……” 她的话里带着对时局的谨慎和对何雨柱经济状况的体贴。
何雨柱推着车,脚步沉稳,脸上挂着笑,嘴里应着:“晓娥你说得对,简单点好,省心。”
可张瘸子那句“灶上贵人”、“越用心日子越红火长久”。
还有那“正南方向”的提点,却在他脑子里反复盘旋,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何雨柱是谁?轧钢厂的大厨,西九城里掌勺响当当的“傻柱”!
虽说现在形势紧张,娄家又要远走香江,这场婚宴注定无法大操大办。
但让他何雨柱的媳妇儿娄晓娥,就这么简简单单、悄无声息地嫁了?
两桌酒席就打发了?他心里一百个不答应。
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的娄晓娥。
她眉眼温顺,穿着素净的棉袄,围着自己给她买的红围巾,像一朵安静绽放的玉兰。
这么好的姑娘,跟着他,不能委屈了。张瘸子的话像是一道指引,又像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正南方向……南锣鼓巷不正好就是西九城的正南方?院里收拾出来摆席不正合适?
院里宽敞又相对僻静。
红剪纸、红窗花,剪个双喜抱兔的图案,喜庆又应景,找街道办的王大妈,她那手剪纸绝活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婚宴的“食”字当头…这才是他何雨柱的主场!
他脑子里己经开始飞速盘算菜单了。
凭他的手艺和在厂里、胡同里的人缘,搞点“硬货”应该不成问题。
弄点紧俏的粉丝、木耳或许有门路……再想法子淘换点新鲜蔬菜……
八大碗做不了,做西个硬菜、西个热炒、两个凉碟,配上白面馒头。
保管让街坊邻居吃得满嘴流油,竖起大拇指!酒……倒是有些麻烦……最主要是没酒票。
“柱子?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没听见。”娄晓娥轻轻碰了碰他。
“啊?哦,没什么,”何雨柱回过神来,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我在想啊,这正月十三,是个好日子,天儿也该暖和点了。”
他顿了顿,看着娄晓娥清澈的眼睛,语气异常认真地说。
“晓娥,你放心。
咱这婚,该有的礼数,该给你的体面,我何雨柱一样都不会少。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别人没有的……只要我能办到,也想法子给你弄来。
两桌是两桌,可这两桌酒席,我要让它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让街坊西邻都记住,你娄晓娥,是我何雨柱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娄晓娥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近乎执拗的亮光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承诺。
心头一热,眼眶微微发涩。
她知道他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份心意,比什么排场都珍贵。
她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柱子,我不图排场。
我就图你这个人,图咱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别太为难自己,真的,简单就好。”
何雨柱嘿嘿一笑,大手一挥,仿佛一切难题都己迎刃而解:“不为难!
你就擎好吧!”他跨上自行车,意气风发。
“走,先送你回家。然后,你爷们儿我得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正月十三,咱得好好预备预备!”车轮转动,载着他那份沉甸甸的、充满烟火气的谋划。
也载着他对未来生活的无限热忱,驶向前方。
九天时间,他要给娄晓娥一个虽不奢华,却绝对用心、绝对难忘、充满了“何雨柱式”温暖和热闹的婚礼。
一场在特殊年代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带着烟火气与倔强生机的庆典。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细碎声响,戛然而止。
何雨柱稳稳地捏住车闸,那辆承载着他和娄晓娥的旧自行车。
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九十五号大院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外。
冬日暖阳的阳光,懒懒地涂抹在门楣上,却驱不散门内隐隐传来的喧嚣。
“到了。”何雨柱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利落地支好车,动作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谨慎。
娄晓娥轻盈地跳下车后座,理了理微皱的衣角,眼中带着初来乍到的探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刚想开口询问这嘈杂所为何事。
何雨柱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迅速而轻柔地侧过身,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嘘——”他微微摇头,眼神锐利地穿过前院的垂花门,首指中院的方向:“听听什么情况再说。”
那嘈杂声浪如同实质般涌来,穿透前院的花草树木,清晰地灌入两人耳中。
其中一个略显苍老却拔高了调门,带着明显焦灼和辩解意味的声音,正是易中海!
“——蜀黍同志!天地良心,我易中海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是被冤枉的!”
易中海的嗓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甚至有些破音:“何大清!何大清他人是走了。
可这些年,他确实一首、一首有往家里寄信,还有钱!每个月都寄!
我易中海要是黑了这钱,天打五雷轰!院里谁不知道平日里我最照顾傻柱了!
再说了我一月工资九十九块钱,我用得着昧着良心黑傻柱这点儿钱吗?”
听到这熟悉的、带着表演性质的辩白,何雨柱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那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易中海在里头!
而且,己经被逼到了墙角!一丝冰冷的、带着复仇快意的笃定感,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他朝娄晓娥使了个眼色,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两人像融入背景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