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门问诊

林高远独自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离开药物的他,如同置身于一片寂静的深海,失眠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向他袭来。他的意识清醒得可怕,那些纷扰的思绪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林高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王曼昱的消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吵。一个声音说,回复她吧,也许她能理解自己此刻的痛苦;另一个声音却警告他,别再陷入更多纠葛,自己的世界己经足够混乱。

终于,他缓缓地拿起手机,开始输入回复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可当消息即将完成时,他却突然停下,眼神中满是挣扎。随后,他迅速地将写好的内容一一删掉,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内心的动摇。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首接把手机关机。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与寂静,仿佛他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手机屏幕熄灭的那一刻,林高远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避,逃避那份可能带来更多痛苦的情感牵扯。

他重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试图在这片黑暗中寻得一丝安宁,然而,失眠的痛苦却如附骨之疽,紧紧纠缠着他,让他在漫漫长夜中独自煎熬。

王曼昱坐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像是生怕错过林高远的任何一点回应。平时一到12点就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的她,今晚却特意将声音调到了最大,那音量仿佛是她内心期待的放大。每一次手机震动的错觉,都让她的心猛地一颤,迫不及待地去查看。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房间里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仿佛在一声声叩问着她的耐心。然而,手机屏幕始终保持着寂静,没有出现她期待的消息提示。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她的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打架,但她仍强撑着,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再等等,也许下一秒他就回复了。

在一次次清醒又昏沉的挣扎中,王曼昱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歪倒在床上,手中的手机也滑落一旁。即便如此,她的潜意识里仍在等待着那一声提示音。终于,在困意的彻底侵袭下,她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担忧,在睡梦中,她或许还在期待着与林高远的交流,希望能为他驱散心中的阴霾。

清晨的阳光穿过轻薄的窗帘,在林高远的房间里洒下几缕金色的光影。他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夜,依旧是辗转难眠,但不知为何,在黎明破晓前,他竟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起身,简单洗漱后,缓缓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落地窗前,他深吸一口气,窗外几株桂花树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混合着清晨的清新空气,钻进他的鼻腔。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目光放空,脑海里不再是往日那些纷乱如麻的思绪,而是一片宁静。

不知站了多久,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钢琴上。那架钢琴,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也是他灵魂的寄托。可在患病的日子里,他却刻意疏远了它。此刻,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他一步步走到琴边,缓缓坐下。

他轻轻翻开琴谱,指尖随意地在琴键上滑动,发出一些不成调的音符。琴谱一页页翻过,最终,他的手指停留在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上。这首曲子,曾经被他弹奏过无数次,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他的老朋友。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双手,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第一个音符响起,仿佛是打破寂静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漾开去。随着旋律的展开,他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的发丝,也吹动着琴谱的边角。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好像恰到好处。他不再是那个被抑郁症困扰的病人,而是一个沉浸在音乐海洋里的艺术家,用音乐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一曲终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微笑,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林高远沉浸在音乐的余韵中,突然,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清脆的掌声:“真好听。”那声音如同天籁,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他下意识地转头,去寻找这熟悉声音的源头。

只见王曼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他的蓝色小包,身上穿着一件简约的衬衫和牛仔裤,清新而自然,仿佛她就是从这宁静美好的氛围中走来。林高远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显得格外平静,像是他早就预料到她会出现。

王曼昱微笑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问道:“没有打扰到你吧?你可以继续弹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美好的一刻。

林高远微微怔神,随即轻声开口:“你有想听的吗?”他的目光落在王曼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王曼昱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可以弹《秋日私语》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仿佛这个请求承载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林高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手再次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音符如灵动的精灵,从他的指尖跳跃而出。那双手轻盈而有力,每一次触键都仿佛赋予了音符生命。

林高远的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滑过,仿佛在抚摸一片片飘落的秋叶。琴声悠扬,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却又透出温暖的希望。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金色的光芒与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房间都被染上了秋日的色彩。

王曼昱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林高远的侧脸上。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那架钢琴和他指尖流淌的音乐才是他此刻的全部。她的心跳随着琴声的起伏而微微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蓝色小包。

《秋日私语》的旋律渐渐进入高潮,林高远的指尖力度加重,琴声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王曼昱的呼吸微微一滞,仿佛被这音乐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秋日的画面——金黄的树叶、微凉的风、远处模糊的山影,还有那些曾经在秋天里发生的故事。

琴声渐渐放缓,最终在一个轻柔的音符中结束。房间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林高远的手指依旧停留在琴键上,微微颤抖着,仿佛还未从音乐的情感中抽离。

王曼昱轻轻呼出一口气,打破了这片宁静:“真好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林高远抬起头,目光与她的相遇。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眼底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他微微一笑,声音低沉而温和:“你喜欢就好。”

王曼昱点了点头,走到钢琴旁,手指轻轻抚过琴键,仿佛在感受那些刚刚跳动的音符。她抬头看向林高远,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很久没有弹这首曲子了吧?”

林高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啊,很久了。自从…毕业之后,我就很少弹它了。”

王曼昱的眼神微微一暗,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轻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己经过去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