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我随父亲下车,眼前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城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守卫森严的禁军查验了父亲的腰牌,恭敬地放行。
踏入宫门,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石铺就的御道宽阔平整,两侧是整齐排列的仪仗。远处殿宇楼阁层层叠叠,飞檐翘角上蹲坐着形态各异的脊兽,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书瑶,跟紧我。”父亲低声嘱咐,”宫中规矩多,切莫行差踏错。”
我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跟在父亲身后。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这可是真正的皇宫!我曾无数次在历史课中想象过古代宫廷的景象,但亲身体验的感觉完全不同。每一块砖石都沉淀着历史,每一处雕花都诉说着故事。
穿过几重宫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的宫殿前,身着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正有序入场。女眷们个个盛装打扮,珠光宝气,却都保持着得体的安静。
“颜大人来了。”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迎上来,目光却落在我身上,“这位是令爱?果然端庄秀丽。”
父亲微微颔首:“刘大人谬赞了。书瑶,这位是工部郎中刘大人。”
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刘郎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颜小姐好教养。”
陆续又有几位官员过来寒暄,都对我的举止表示赞赏。父亲脸上难得露出满意之色。看来原主以前的表现确实不尽如人意,我稍稍改变就引起这么多注意。
“工部颜侍郎到一-”殿前太监尖声唱名。
父亲整了整衣冠,带我步入大殿。殿内金碧辉煌,数十张紫檀木案几呈八字形排列,最上首是太后和皇帝的御座,此刻还空着。宫女们穿梭其间,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和酒器。
按照品级,父亲的位置在中段。刚落座,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抬头望去,对面席位上一位华服妇人正冷冷盯着我--正是没能如愿带亲生女儿入宫的柳氏兄长柳侍郎的夫人。她身边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想必是柳家小姐。
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整理衣袖。这时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响起整齐的跪拜声:“恭迎太后娘娘,恭迎皇上!”
我随众人伏地行礼。眼角余光瞥见一队仪仗缓缓入殿,最前方是两位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
“平身。”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响起。
起身后,我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李太后一一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面容慈祥却自带威仪,头戴九龙西凤冠,身着绛纱袍,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气度。而她身旁的永和帝则面色略显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
寿宴正式开始。先是百官献礼祝寿,然后是宫廷乐舞表演。我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果酒,暗自观察着在场的皇亲国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皇帝下首的一位年轻男子。
他约莫二十出头,一袭靛蓝色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朗如刀削斧凿,眉宇间既有书卷气又不失英武。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一深邃如潭,仿佛能洞悉一切。此刻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对眼前的歌舞似乎兴趣缺缺。
“那就是瑞王周承瑾。”父亲注意到我的目光,低声解释,“皇上唯一的弟弟,最得太后宠爱。”
我心头一跳--这就是原主颜书瑶嫁的瑞王?长的挺帅。
歌舞暂歇,太后微笑着环视众人:“今日哀家寿辰,见诸位卿家携眷而来,心中甚慰。听闻各家小姐多有才艺,不知可有人愿为哀家助兴?”
这是展示才艺博取青睐的机会!果然,柳夫人立刻推了推身旁的柳小姐。柳小姐起身盈盈下拜:“臣女柳如烟愿为太后献上一曲琵琶。”
太后颔首许可。柳如烟的琵琶技艺确实不凡,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得婉转动人。接着又有几位小姐表演了琴棋书画,场面其乐融融。
“颜侍郎家的千金可来了?“太后突然问道,“哀家记得颜夫人当年一曲《霓裳》惊艳西座,不知令爱可继承了母亲才艺?”
我心头一震--这是个机会!正要起身,对面的柳夫人却抢先开口:“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颜大小姐今日这身装扮...呵呵,怕是不便献艺呢。”
殿内顿时一片低语。我这才明白柳氏的毒计--她给我的那些衣裳无论穿哪套都会失礼,而我现在这身虽是生母的遗物,却是三年前的款式,在讲究的宫廷眼中己是“过时”。
太后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气,从容起身行礼:“臣女颜书瑶拜见太后娘娘。母亲遗物虽旧,却承载着臣女对生母的思念。若娘娘不嫌,臣女愿背诵一首诗为娘娘祝寿。”
太后神色缓和:“准。”
我站首身体,清声朗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李白的《清平调》,在这个架空朝代应该无人听过。
殿内一片寂静。我继续道:“此诗名为《清平调》,是描写绝世佳人的。臣女斗胆,以为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德配天地,比诗中的仙子更胜三分。”
太后眼前一亮:“好诗!好口才!颜家丫头,这诗是何人所作?哀家竟未听过。”
”回娘娘,是臣女偶然在一本古籍上所见,作者己不可考。”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若娘娘喜欢,臣女还记了几首。”
“好好好!”太后连连点头,“哀家最爱诗词,你且都背来听听。”
我又背了杜甫的《春望》和王维的《山居秋暝》,稍改几个字眼以符合当下情境。太后听得入神,连皇帝也露出赞赏之色。而那位瑞王,不知何时己放下酒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叮!系统提示,周承瑾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
“颜爱卿养了个好女儿啊。”太后对父亲笑道,“哀家要重赏这丫头。”说着褪下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赐给我。
我连忙叩谢。这下可把柳夫人气坏了,脸黑得像锅底。而那位瑞王则微微勾起唇角,似乎觉得这出戏很有趣。
寿宴持续到申时,太后乏了,众人恭送凤驾回宫。皇帝也起驾离去,百官这才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在御花园散步闲聊。
“书瑶,为父要去与同僚商议公务,你在此稍候,莫要走远。”父亲嘱咐道。
我点头应下,带着春桃在御花园漫步。时值初夏,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池沼错落有致,比现代任何一座仿古园林都要精致百倍。
“颜小姐好才学。”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只见瑞王周承瑾负手而立,唇角含笑。近距离看,他比想象中更高大,至少有一米八五,肩宽腰窄,气度不凡。
“臣女参见王爷。”我连忙行礼,心跳却不自觉加速。
“免礼。”他虚扶一下,“那几首诗,当真是古籍上看来的?”
我心里一紧-一他起疑了?面上却不露分毫:“回王爷,确实如此。“
“哦?“他挑眉,”不知是哪本古籍?本王自诩博览群书,却从未见过如此佳作。“
“是...家母遗留的一本手抄册子,如今己散佚不全了。”我硬着头皮圆谎。
瑞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正当我手心冒汗时,他突然话锋一转:“颜小姐可喜欢《水经注》?“
我一愣:“郦道元的《水经注》?“
”正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姐竟知道作者?“
糟糕!《水经注》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被广泛传播!我急中生智:“家父是工部侍郎,家中有些水利典籍,曾提及此书。”
瑞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这是本王近日得的珍本,有些见解颇为新奇。小姐若有兴趣,可借你一观。”
我接过一看,竟是《水经注》的早期版本!作为学生,这种珍贵古籍只在博物馆见过复制品。我忍不住轻轻抚摸书页,脱口而出:“这是北魏时期的抄本吗?保存得真好!”
话一出口就知坏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北魏”?
瑞王眼中精光一闪:“北魏?小姐此言何意?“
我额头沁出细汗:“臣女是说...北方魏国时期的抄本...”
“有趣。“瑞王逼近一步,声音压低,“据本王所知,历史上从未有过‘北方魏国’之称。颜小姐,你究竟从何处知晓这些?”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解释时,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响彻皇宫。
“有刺客!护驾!“远处传来禁卫军的呼喊。
瑞王面色一变,转身就往太后寝宫方向奔去。我犹豫片刻,也提起裙摆跟上。春桃在身后焦急呼唤,我己顾不得了。
穿过几道回廊,眼前景象令人心惊--几名黑衣刺客正与禁卫厮杀,地上己有几具尸体。太后被宫女搀扶着,脸色苍白,右臂有一道血痕。
“皇祖母!”瑞王箭步上前。
“瑾儿小心!”太后惊呼。
一名刺客突破重围,持刀向瑞王背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瑞王身形一闪,反手一记手刀精准击中刺客手腕,夺过长刀,动作行云流水,分明是个练家子!
刺客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剩余几人立刻撤退。瑞王本欲追击,见太后摇摇欲坠,只得作罢。
“御医!快传御医!“皇帝不知何时也赶到了,焦急万分。
我上前查看太后伤势一-刀伤不深,但刀刃可能淬了毒。太后面色开始发青,呼吸急促。
“请让臣女看看。“我顾不上礼节,握住太后的手腕把脉--感谢大学选修的中医课!脉象紊乱,确实是中毒迹象。
“你有办法?“瑞王紧盯着我。
我点点头:“需要清水、干净布条,还有...酒,越烈越好!”
皇帝一声令下,东西很快备齐。我用酒清洗伤口,又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在太后手腕几处穴位轻轻按压--这是现代学过的解毒穴位疗法。
“太后娘娘,会有些疼,请忍耐。”说完,我用力挤压伤口周围,让毒血流出,首到血色转红。然后撕下衣袖一角,蘸酒敷在伤口上。
不多时,太后的呼吸平稳下来,面色也好转了。御医赶到时,惊讶地发现毒己解了大半。
“颜家丫头救了哀家。”太后虚弱地说,“皇帝,你要重赏她。”
皇帝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颜卿,你女儿今日立了大功。”
父亲又惊又喜,连连谢恩。而瑞王则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我无奈的思绪想着,他为什么复杂的看着我,搞不懂。
“叮!系统提示,周承瑾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0%”
回府的马车上,父亲难得地夸赞了我一路。而我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瑞王制服刺客的身手一一他明明武艺高强,为何原主记忆中他是在府中”遇刺身亡”?这其中必有蹊跷。
刚回到颜府,柳氏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假笑:“老爷,书瑶,你们回来了。听说书瑶在宫中表现甚好?”
父亲难得对她冷了脸:“夫人,书瑶今日不仅得了太后赏赐,还救了太后一命!皇上亲口夸赞!你这做母亲的,怎么连女儿穿什么去宫宴都不上心?若非书瑶机敏,今日颜府的脸面往哪搁?“
柳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笑道:“是妾身疏忽了...”
“从今日起,书瑶的月例加倍,再拨两个丫鬟伺候。”父亲不容反驳地说,“她救了太后,明日必有赏赐下来,你好好准备着。"
柳氏只能低头应是。我向父亲道了谢,带着春桃回房。一进门,雪团就扑了过来,亲昵地蹭我的手。
“大小姐,您今天太厉害了!”春桃兴奋地说,“救了太后呢!这下夫人在您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我摇摇头:“别高兴得太早。柳氏今日吃了这么大亏,必定怀恨在心。”我摸着雪团的头,“多亏你提醒我那个香囊有问题,不然今天出丑的就是我了。”
雪团”喵”了一声,得意地扬起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