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玉听了这句话,差点儿没被门槛绊倒。
慕树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继续发动进攻,
“我可以婚前跟你发誓,婚后无论你跟谁来往,我都不会跟你急眼,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地下进行,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慕家面子还是要紧的……”
他话还没说完,缇玉手中的木板就抡着朝他砸了过来。
“哎哎哎……你别急眼嘛!”
慕树学边躲边说,
“我知道应宇是根木头,不懂世情风流,但我跟他不同啊,我婚后肯定也有自已在外的自由生活,咱俩互不干涉,只要在人前表现得恩爱就行,你看如何?”
“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去!”
缇玉也怕木板打坏了他,不敢真的用力。
慕树学趁机一把握住木板,看上去极为真挚地与缇玉隔板相望,
“缇玉,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缇玉冷声道:
“我记得你从来看不上我,一共也没跟我说过几次话。当时帮我要来锦儿,也是为了避免被我选中,不是吗?”
“今时不同往日嘛!”
慕树学也不避讳,如实相告,
“娶了你,就能继承紫金楼等三家老字号,那可是占了将近慕家两成的资产。”
“所以,在你眼里,婚姻就是等价交换的游戏?”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我看你和那西水鹜君关系非同一般,肯定是他在暗处包养的女人……”
他一句话未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扫出了“智瑞居”店门。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
“你若敢在外如此信口开河,下次见你就用针线缝了你的嘴!”
慕树学一身冷汗,踉跄从地上爬起,连忙远遁。
“你怎么回事?任由那家伙欺负?”
鹜礼在店门外长身而立,皱眉道,
“这样叫我怎能放心?”
缇玉轻叹一声,将手中木板接着封上,摇头道:
“算了,他不过耍耍嘴皮子,生意要紧,与他起冲突不值当的。”
鹜礼瞥了眼柜台,不动声色,
“今日接到几单生意?”
“一单都没!”
缇玉挑了挑眉,看向他,
“新店开张,没生意也正常,所以我早点儿打烊回去,改造小暖楼。”
“行,你想要怎样改造都由得你。”
鹜礼语气里满是宠溺,帮她把剩余木板全都搬了出来。
两人干活出了奇地默契,三下五除二收拾完毕,肩并肩往回走。
他们未曾察觉,街对面有一双深邃而幽沉的眼眸,静静凝视着他俩远去的背影。
·
小暖楼外,花园餐厅,繁花锦簇小径,篁竹掩映,幽香氤氲。
鹜礼亲入庖厨,挽袖执刀,精心烹制他刚从碧云海滩捕回的两只青纹蓝螯鲜虾。
“好了没?快饿死了!”
缇玉在餐桌边坐不住,凑到鹜礼身旁,趁他在一旁调酱汁,伸手去偷虾。
鹜礼一巴掌拍飞她,笑骂:
“有点儿出息!缺少了灵魂酱汁,你一会儿没处后悔去。”
“疼!”
缇玉低头揉着手背,小嘴一瘪,
“你怎么也打人?”
“那让你打回来。”
鹜礼白了她一眼,将自已手背递给她。
“不要。”
缇玉推开他,暗自嘀咕,
“我就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习惯动手……”
鹜礼的冷眸忽然猛地一沉。
他扭头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问:
“你在慕府时,有人敢打你?”
缇玉方觉失言,摇了摇头,
“算了,多久以前的事……别提了。”
“你去慕家才多久?能有多久?”
鹜礼不肯放她过门,逼问道,
“是谁?告诉我!”
缇玉扯出个难看的微笑,
“你先喂饱我,我才告诉你。”
鹜礼冷着脸,抹匀蒜蓉,淋上酱汁,将那两只足有前臂粗的大虾端上餐桌,把大的递至缇玉面前,“快吃吧。”
他望着缇玉迫不及待挽袖剥虾的模样,忍俊不禁,
但他顿了顿,脸色又立刻恢复阴沉,问道:“是不是慕应宇?”
“嗯。”
缇玉吮了口手指,狠狠咬下一大块鲜虾肉,
“慕应宇跟这青纹蓝螯虾还真像呢,你看它那高傲的眼珠子,死了还瞪那样凶。”
鹜礼无奈叹了口气,伸指轻弹她的脑门儿,
“你呀,总是那么没心没肺。”
“喂喂喂,你一面为我在慕家受欺负打抱不平,一面自个儿不停地欺负我,这样真的好吗?”
缇玉一边剥虾一边向后躲,气呼呼道。
“我这也算欺负?分明是心疼你,好吧?”鹜礼很无语。
“行,那你别再说话了,让我安安静静享受这只大虾,我就谢谢你。”
缇玉用力剥开整个虾壳,把晶莹乳白色的虾肉往嘴里塞。
鹜礼小口吃着自已碗里的虾,目不转睛看着缇玉,心中一动。
他犹豫再三,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缇玉,每次看你这样肆无忌惮地吃东西,我就觉得特别满足。”
缇玉朝他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
“那你天天给我捕这青纹蓝螯鲜虾,我就天天吃给你看。”
“你以为这是竹节虾吗?”
鹜礼失笑道,
“想捞随便就能捞得到啊?难得今天运气好,算你有口福。”
看着缇玉吃干抹净,他又把自已的碗推至她跟前,
“不介意就把我这只也吃了吧。”
缇玉一点儿不跟他客气,麻溜抢过鹜礼的碗,继续猛干,低头嘀咕:
“介意什么?那不可能介意!”
“我吃过了。”
鹜礼见她不明白,刻意点了点。
“哦。”
缇玉这才意识到,他是指那只虾沾了他的口水吧,顿时脸红了一下。
他俩从小一张床上睡觉,一个碗里吃饭,怎会嫌弃对方的口水?
然而,现在毕竟都成年了,可能……是该避个嫌了?
缇玉低头琢磨着,但还是毫不犹豫把剩下大半只虾一口气干完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些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