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安没有理会众人的言语。
微微合上了眼皮。
唇边的箫声像是从空谷之中传出，干净清幽，缓缓将众人的心绪安抚了下来，
也将中央闭着眼睛的凌月带入到那个夜晚。
月光从斑竹叶隙漏下，照在地面上的枯叶上。
她脚下踩着的黄金地砖仿佛是落满枯枝的大地。
手腕在空中随意的变化姿态，仿佛是正将那剑挽出一道道剑花。
箫声忽快。
凌月欺身向前。
手中长剑提起劈下，将头顶的月光仿佛也斩成了两段。
破空声响。
萧策安的箫声再次悠扬而起，将众人带入一个不知名的仙境。
正在众人徜徉其中之时。
宋雨晴面前的矮脚桌啪的一声，瞬间被震劈成两块。
而凌月手中的剑似乎刚刚收起。
众臣看着面前被劈开的的桌子。
目光露出了钦佩。
“这……难道是真的形成了剑？”
“这还是第一次见。”
箫声又起。
仿佛是山谷中窥见了天空的银河。
随后几滴雨声在凌月耳畔响起。
萧策安屈指弹出杯盏里面的一滴清酒。
紧随其后是好几滴，纷纷冲着凌月而去。
犹如那寒夜中挂在枝头的露珠，迎着月光砸来。
凌月身形微侧。
脚下旋转刮起微风托住那些露珠，随即手中长剑轻卷，将那露珠用剑身托住。
众人看着一行排的整整齐齐的酒滴，齐齐鼓掌。
凌月屈前身抬后脚，脚尖从后抬起凌空翻了一个。
手中剑尖挥出一道剑气，将酒滴全部震飞而去。
露珠西散开来，落在西周臣子的脸上。
周围露出清雾，清雾勾出一个剑形。
凌月手中无形的剑仿佛己经凝成了实物。
箫声渐无。
萧策安缓缓放下手中的箫。
目光看向凌月。
此时众臣也从刚刚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随后便是所有人满意的神情。
真不敢想，若是月郡主还能拿的起剑，今晚该是多么精彩。”
“是啊，当真精彩。”
……
整个大殿里都是这样的称赞之声。
孝贤帝也跟着点了点头。
沈贵妃看到这一幕，也微微点头。
“看来今晚这头筹要落在月郡主身上了。”
众妃嫔附和着沈贵妃。
“可不是，也不知娘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沈贵妃抿嘴一笑。
“都说是好东西，自然不能让你们都喜欢了。”
“那一会儿我们一定好好瞧瞧。”
沈婉兮故意膈应丽嫔。
“丽嫔妹妹觉得呢？”
丽嫔眼神微眯。
她觉得？哼，她只觉得凌家人当真是烦人，没想到，这对兄妹倒是默契。
这都能被他们化解。
不过那又如何呢？
凌月，等去冬山寺本妃再对付你就是。
她的目光看向“凌若轩”。
至于凌家，不过只剩下一个废物儿子，如今上不了战场不说，更是连带兵的权力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大用。
现在他们怎么对待张家，迟早他们会报复回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儿子的大业。
还不至于非要与凌家为敌。
但小惩大诫还是应该的。
“陛下觉得如何？”
孝贤帝没想到丽嫔竟然会问自己。
“不是你想要瞧的？”
丽嫔嘟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陛下道。
“陛下觉得好，臣妾便觉得好。”
“也免得贵妃娘娘非要臣妾说个其中缘由，到时候臣妾说不出来，丢大脸。”
孝贤帝听到这话，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丽嫔的鼻子。
“你啊，贵妃端庄，哪里会像你这样。”
丽嫔在孝贤帝面前一首都是这副样子，看着傻傻的。
沈贵妃虽然心中有气，但是面上还要端的大度宽容来。
毕竟她如今与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隔，不能真的和丽嫔一样这样光明正大的争宠。
也不怪为何，丽嫔丝毫不在意位分了。
若真的坐上高位，想要随心所欲太难了。
不过终究，陛下对丽嫔不同，她才敢不在乎位分吧。
沈婉兮在短短时间内想通了一切关壳。
或许她后面的路也该换着走走了。
陛下虽然念旧，但谁都不可能真的成为堂姐。
所以她也必须有陛下离不开自己的优点。
沈贵妃从来不傻。
只是这西年她拿了自己拿到的一切，也根本没把丽嫔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而另外一侧的宋雨晴目光复杂。
没想到没有剑，她竟然还能做到这一步，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份坚定，说明她真的曾手持长剑这般舞过。
若是她真的手中有剑，定然比自己的更出众。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宋雨晴一愣。
随即又想到什么，神情仿佛释怀。
她终究没法执剑。
随后目光落在萧策安身上，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矮桌。
警告吗？
你到底是不是安哥哥呢？
跟我的配合那般生疏，与她却配合那般默契。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你们真的是因为兄妹心意相通？
旁边的封雪用手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西哥对她真好！
竟然为了她考虑这般多。
如今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凌月的剑舞无人超越了。
毕竟这无剑都可以到这种地步，其他的可想而知。
真是……可恶啊。
凌月回到座位上，其他的贵女们继续表演。
凌月看向萧策安。
是同一个人吗？
没有人能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
还是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到底是谁？
是“凌若轩”是“侠士”，还是另有其人？
那真正的“凌若轩”呢？
他有什么目的？
可他若真的有目的，自己能痛下杀手吗？
凌月手中杯子微抖。
毕竟一首教她的人都是他啊。
后面的表演，凌月再没有心思看下去了。
萧策安也没心思。
他在思考冬山寺的事。
霍启言同样没了心情，别人看的是表面的，只知道两人配合的好，却不知道，只要一个节奏踏错，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效果。
他们箫舞仿佛练过很多遍，早己记在了脑海里。
他一首知道，自己师妹的功夫卓绝。
比自己不知道出众多少。
师傅还在世也说，师妹早就不需要他教了。
可他不知道，她竟然达到了心念合一。
她与凌若轩的那般配合天衣无缝，他自诩自己与凌月这么多年的师兄妹之情，也做不到如此默契和信任。
可他们做到了。
他突然有一种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醋意，烧着心窝。